兰玫质问太医,伤者现在什麽情况。
“回侯爷的话,陛下他,陛下的胸部中箭,幸好那箭射的是右侧,避开了心脏。不过,箭矢从後背到前胸贯穿了陛下的身体。虽然微臣已经为陛下取出箭矢,涂上金创药,但陛下如今仍然流血不止……”说到这里,太医开始吞吞吐吐了。
“然後呢?”兰玫追问。
“再继续出血下去,陛下恐怕会因失血过多而驾崩。”
安宁侯一把扯住太医的衣襟,凶狠地盯著对方,警告道:“无论如何,我要你把兰政的伤治好,你给我听清楚!他若是真的死了,我让你们全部陪兰政殉葬!”
太医们统统跪在地上拼命声嘶力竭地向兰玫求饶,一个劲地说自己会使尽所有可行之计,努力治疗好陛下的伤。
兰玫想要守在失血昏迷的人身边,但是天亮了,部下们正在不停地催促著自己。兰玫只好换上明黄色的龙袍,出发前往金銮殿,进行登基大典。宫人在文武百官面前,念完皇帝的退位诏书,兰玫成为帝国的新主人。
殿上不少大臣对於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无比惊讶,皇上龙体一向健康,少有生病,怎麽突然就因病退位了呢?退位就退位吧,但继位的人选,怎麽著也应该是兰氏宗亲才对啊,为何会选并无皇室血统的兰玫啊?凭什麽啊!细细一想,官员们便料到个中的诡异之处了。安宁侯以武力逼宫,迫使皇帝让出帝位。那份所谓的禅让诏书,即便是真的,恐怕兰政也是在刀刃之下签署的。歹人当道,兰玫窃国成功,皇上一世英名,怎麽就没料到安宁侯会谋逆造反了呢?
新帝看见殿上少有的几个还没下跪的大臣,便问他们是否对继位的自己有什麽意见。
这几位大臣在殿上公开质疑新帝继承的合法性,其他官员便跟他们争论起来了,说安宁侯继位登基完全合情合理,并无任何可以置疑的地方。
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何况是刚刚登基的皇帝呢!兰玫当场下旨,将那些不愿称臣的官员革职流放,下面的官员一片哗然。
原本的皇帝就已经不好伺候,这新皇帝嘛,能够将兰政从皇位上拉下来,更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反正谁当皇帝不是过日子,何况也轮不到我们汉人置喙,殿上的汉族官员们早已是跪在地上,对新君三跪九叩,任由那些满族官员斗个你死我活。
在之後的日子里,兰玫以各种莫须有的理由,将兰氏宗室的所有成员统统处死,不过此乃後话了。此时的兰玫,人虽然坐在金銮殿上,心却一直牵挂著病榻上仍然昏迷著的伤者。
中箭後的第四天,兰政终於醒过来了,此时的江山已经不再属於自己了。睁开双眼的人,望著有点陌生的宫室摆设,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未央宫,或许自己正身处在阴曹地府吧。
不用临朝听政的时候,兰玫便一直守在床边。看见趴在自己床边睡倒的人,兰政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那人手中抽出来。睡梦中的人被伤者的动作惊醒了。
“海若多甫,你终於醒了?”皇帝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立刻唤宫人传太医进来。
“我还没死吗?”兰政自言自语,然後望向篡夺自己皇位的男人,冷冷地问道:“你为什麽要救我?”
皇帝摁住想要坐起来的兰政,劝道:“朕知道海若多甫恨著朕,但你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了三天三夜。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你的伤尽快痊愈,恢复好身子,以後的事再慢慢说。听朕的话,好不好?”
“别碰我!”兰政吃力地推开想要触碰自己的手,脸色白得跟纸张似的。
就这麽一下,伤者胸前的绷带又开始冒出鲜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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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朕不碰你,朕不碰你……”
皇帝眼见兰政胸前的红色愈发扩大,看得心里那个急啊,太医怎麽还没到,兰玫急得团团转。
兰政无力地躺在床上,呼气多吸气少的模样,以及苍白的脸都仿佛在昭示著,身体的主人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间。太医一进门来,皇上便让他们赶紧为床上的人治疗。太医自然是不敢怠慢,先是为伤者诊脉,然後观察兰政的脸色,再开出药方,让宫人马上将方子送到太医院,尽快把药煎出来。
皇帝连夜守在长乐宫,直到亲眼看著兰政把药喝下,一直皱著的眉头才有一丁点儿的放松。兰政服了药以後,被太医嘱咐需要继续卧床休养,不能随意动弹,以免动了创口再次出血。虽然是在夜里,但已经昏睡了三日三夜的人,现在自然是没有半点睡意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打量著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长乐宫。”皇帝仿佛猜到了兰政心中所想,在他开口询问以前便回答说道。
长乐宫吗?原来我还在长乐宫,皇後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她丧命的地点,兰政不禁合上双眼,姚黄被叛军斩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宫中的妃嫔全都被你杀了?”兰政望住身著龙袍的男人,冷冷地问道。
皇帝笑了,低头看向兰政,调侃道:“怎麽,事到如今,海若多甫还惦记著你的那些女人们?真是好生风流啊!”
没能从兰玫的口中问出个究竟,兰政一脸沈默,内心其实很担忧,特别是兰俊和尘央。姚黄已经没有了,兰政很自责。自己没能尽好作为丈夫的职责,保护结发妻子。嫡长子和爱妃,便是现在自己最牵挂的人了。
皇帝察觉到兰政此时心中的忧虑,口气便软了下来,宽慰道:“放心吧,海若多甫,朕没有杀光她们。你的妃嫔和太子,朕都留了活口。他们现在全部都好好的,住在你过去那齐王府内。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朕也不会为难他们。”最後这一句有点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皇位都被你夺走了,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兰政有气无力地说道。
“朕的不杀之恩,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来了。海若多甫,难道你要朕放他们远走高飞?朕现在就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们下半辈子,就在那四堵墙里面过完吧。”
兰政被皇帝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把头扭向一边去,故意不看兰玫。
皇帝倒是没有被兰政的举动所激怒,竟然还脸带微笑,弯下腰来,近距离地欣赏那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这张脸,自己从小便一直看著长大,却从来没有看腻的感觉。皇帝痴痴地望住对自己不予理睬的人,一手捧起散发著檀香气味,柔顺的乌发,让其在手指之间划过。
“海若多甫,”皇帝压低著嗓音,在兰政的耳边呼唤道:“朕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很挂念兰俊对不对?”
兰政闭上双眼,仿佛这样就听不到男人的话语。
看见兰政的表现,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双眼盯著身下的人,那一对浓密细长的睫毛,再次低声诱惑说道:“如果,朕允许兰俊进宫看望你,你会怎麽感谢朕?”
兰政顿时睁开眼睛,瞟了男人一眼,没好气地质问:“我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些什麽?”
发现自己的话语对兰政起到了作用,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