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白摇头,看着奕辉,声音放的很轻。
“你现在是否有很多疑问憋在心里?”
奕辉楞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转念之间,她已承认道:“嗯。是的。”
“我知道,很多事情不让你弄清楚,你是睡不着的。”月白轻叹,星光下他的轮廓显的很柔和。看起来较平日里要温柔百倍,这让奕辉有些放心下来。只希望他不要在出言嘲讽自己。
“今天我本想找机会,把一些事先告诉你,你是有必要知道些的。只是看你这么早便要睡,也不便打扰。方才我在这桥上却看见你和裳凤说了一番话后向这里走来。我自然是退开了。”
看着对方不懂声色的向自己做解释,奕辉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她还以为这人是有意来看她笑话的。
“那,刚才对不起。”她认真道歉。
月白没追究,只说:“把你想问的说出来罢。”
奕辉沉默一阵,正视月白。“那你先告诉我还山寺那一天的发生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及一直以来我所做的那些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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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早已料到奕辉会这么问,月白长叹一声。
他的眼睛眨了眨,开始编述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那就先从三年前你做梦开始吧。说那是梦其实也不是梦。”
“什么意思?”
“梦境其实是人类休眠间,灵魂脱离本体所到之处,梦中所发生一切实则皆非虚幻。但世人之梦都由梦婆所管。但是你所说的那些却是某人私自动用密术,强行将你的魂魄拖入他所制造的幻境中。”
怪力乱神!奕辉听的云里雾里。
奕辉强忍着想要破口大叫的冲动。
“你是说,有人故意让我陷到那个梦里?”想起了之前所做的那些梦。一连串的问题涌上了嘴边。“原来如此,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是谁?你说的那个‘某人’是不是那个黑夜美男子?”
“‘黑夜、美男……子’?”月白狐疑,话说的艰难。皱起眉,突然想到了什么转了失笑:“呵!天鸷王爷竟有如此魅力,不但是先王,如今竟连新王也……”
然而话说到此,月白突然顿住,秋瞳一敛不在言语。
此时奕辉没注意月白的异样,她甚至连对方那含带讽刺的话都没留心。后来等她记起这一段,细细揣摩。——才发现月白这一句话里,以及他说话间那细微的表情和他眼中一掠而过的神色:都是带着痛苦、还有不甘……
但这些都是后话,因为等她知道这些过往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而此时她只是发现自己失言正尴尬的不知所措。
支吾着“呃……我是说……梦中那个紫衣人……”
她不敢确定自己现在的脸能不能烫熟一个鸡蛋。暗幸这是夜晚,至少对方还看不清她脸上绯红的颜色。
眼前的少女自顾低着头,月白细细打量着她。不得不说,她的相貌很一般,至多算五官周正罢了。青稚的脸庞上还带着未经世事的轻率与无畏。
她的身上一点也没有‘她’的影子。眼前再度出现了那遥远而模糊身影,在漫天烈火与血光中,但回首,那一刹那,满身是血的‘她’眉目如画……
……逐渐飘远的思绪再度回到了眼前。
看着月白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跳开。
“那紫衣人,其实是西南面坤州王爷。自先王辞世,帝国百年来无人坐镇,各藩王有谋篡之意图也已不是什么秘密。三年前在他得知你被天帝选择为王时,他便启用的密术将你带进魔梦里,企图让陷入幻境中的你心志涣散,把你的魂魄永远禁锢在幻境里。”
月白继续说着“只是他没想到,既然是天帝选定的人又企会这么容易被摧毁心志?他无法,于是开始派遣妖魔进入幻境,想要在幻境中将你魄散魂飞,永不能渡轮回。但也许是那把被先王封印后带入地宫陪葬的‘曦辉剑’感受到你的危机,竟然提前觉醒,出现在了你的身边。而我们也正是感受到了神剑的力量,寻找到你的。”
奕辉仔细听着,试图在这个男人话里找出些什么破绽。然而月白那些说的冠冕堂皇的话刚一出口,奕辉就已经一阵晕旋,因为这些内容对她来说就像一部怪力乱神的玄幻小说。——这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够思考的!
听了半天奕辉艰难的做出总结:“反正也就是说,我,疑是(她指了指自己)被天选中了、有人知道后制造了这个梦要来杀我、然后你们知道了就来救我。”
“不错。”
“我记得,昨晚律修说,这所有人中,只有你能进梦里来?”
“不错。”月白背着手,眼神傲然。“原本,能进那幻境的只有施术者本人和中咒着,以及听命于施术者的妖魔。只是我修仙百年,破术之法略有小乘。”
奕辉本来想提醒他:‘怎么把他自己和那些长的奇形怪状妖怪放到同一线上?’,但在看到月白那傲岸的神情,她决定直接跳过这个话题。
“哦……是这样啊……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在还山寺那个梦里,却出现了除你以外的其他人?”
月白怔了怔,讶异于她的敏锐和细心。他一笑,目光平静。开始继续编述着这意图掩盖真实的故事。
“我说过,之前你的梦中的场景皆是有人制造出的幻景。并非真实。后坤州王‘天鸷’他为求快,便想到利用他曾有意在‘还山寺’留下的千年煞气,欲置你死地。还记得那青阳后山那座血观音吗?那座观音原本是‘天鸷’用来收集地底怨灵的凶煞之物。后来寺中法师以‘伏魔巾’镇住这观音石像,才暂且制住了这后山千年的煞气。
‘伏魔巾’乃是天神之物,以神血沁染,又刺上降魔经文。以常人之力根本无法破解这封印。于是天鸷就想到了你,只有借用在你身边同样身为神器的‘曦辉剑’斩断‘伏魔巾’。”
为了避免让作者本人和大家看到以上那些话头昏,奕辉再次艰难的做出总结。
“你的意思是说,前面我做的那些梦都是人所捏造的幻境,但是那一次却是在真实存在的地方?”
“没错。”
即使她是外行人,也能感受到,把人的魂魄拉入现实中,所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是前者所能比较的。而且这个‘天鸷’明知此行有弑君之嫌,却毫不遮掩,大张旗鼓的亲自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一份志在必得的狂傲与自信……是真的下决心要置她于死地了!
奕辉突然打了个冷颤,想起了月白昨晚说过的话——‘回去了也是个死人!就算你无心登位,他也不会对对他有威胁之人手下留情。’
是的!她现在就是别人的眼中的钉、肉中的刺,一个明明白白摆在面前的威胁。无论怎样,他们都是不会让她留着的。
她突然悲哀的发现——原来自己的人生,早在三年前做上‘诡梦’开始,就已经被毁了。
可是……难道现在的自己就只有留在这里寻求月白这些人的庇护吗?
好不甘心……她现在就是板上待宰的鱼。
奕辉悲从中来,绝望的想着。
月白并不清楚奕辉心中所想。只是见她一脸颓然,以为自己方才那一番话无意勾起了这来自异世界女孩的‘思乡情怀’。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他可能再想一个怎样将煞气转移到你身上的计划,没想到那天你却来到‘还山寺’。到给他了一个机会。他应该是临时施术,将你带进天之界的‘炎莲魔窟’。而那日我们则也是察觉到青阳后山煞气惊天,才跟随至‘炎莲魔窟’的。于是后来就是你所看到的事情。”
“哦,原来如此。”奕辉冷笑。“那王爷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何不亲自动手,直接把我解决掉?!反正在幻梦里,到也方便的很!”
月白摇头,面上波澜不惊,解释道“若是其他人也罢,可你是天帝之选,
解惑 。。。
他若是亲自动手,恐怕会招来‘天罚’。”月白的语气听起来淡淡的,,却又不经意的似在强调些什么。这让敏锐的奕辉感觉有点怪,却又说不出他的话里到底是哪里奇怪了。异样的感觉仅在内心停留片刻,就被心里腾升出的怒意与恐惧占据了。
“所以他才只有大费周章,先是希望我自我崩溃;后来又想借妖魔之手、和煞气将我除去?” 奕辉口气无不嘲讽。原来她的命还挺值得一个美男为其‘赴汤蹈火’。
月白看着她,叹息一声,就顺着奕辉的思路接了下去:“所以那次他才会想到将你带入‘炎莲魔窟’。因为那里是天地三界之中唯一不受神明约束的地方。所以那天他也才肯放心派出手下百名。”
“他活着真累!”奕辉评价道。
木桥上,风阵阵,撩起了那一头未束银白,月白抬手将拂在面前的发整理在耳后。他摇头“不,人累心却不累。”
他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