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打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前黑鸦鸦的一大群只余下稀稀拉拉的寥寥几只,都一个两个都扇打著翅膀,离得徊蝶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
徊蝶看著四散倒在地上的一大片蝙蝠,它们在微微搐动著身体,嘴里发出低低的叫声,翅膀语气无力地间或拍动几下,却无法再飞起来。
终於把阻隔著自己视线的障碍物给扫除了,徊蝶定睛看著树旁站著的那道倩影,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立在黑暗中,从林间深处吹来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飘扬起,一如印象中的帅气。
“夜,是你吗?”徊蝶这下也是原地站著,和对面的身影直接对望著。
对面的人影头微动,似乎是在扫视著徊蝶身後那满地的狼藉,突然,毫无意料地,黑色的身影一个闪身,闪入大树背後,立时没有了踪影。
“夜,别走,我是徊蝶啊……”徊蝶慌忙喊道,人也紧跟著追了过去。
前面的黑影在树与树的缝隙间迂回著穿梭而行,时隐时现,加上他那身本就融入了夜色中的黑衣,徊蝶即使有一双习惯了黑夜的眼睛,但视线要捕捉到前面那人的身影也相当的费劲。
追赶了没一会儿,前面的目标就彻底地销声匿迹了,徊蝶慢下脚步,身体转著圈子,向四周寻找那抹让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却全无踪迹可觅。
夜,你是在责怪我当时没能赶过去营救你吗?……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也遭受了很多艰难困厄?……既然肯在我面前露面了,但为什麽又要躲藏起来?徊蝶茫然四顾,那颗本就对夜深感愧疚的心在夜的身影消失後,那种愧疚的负罪感更是深重了。徊蝶一直耿耿於怀那一晚自己的失误判断,自己没有立刻前去营救受伤的夜,而是一时头脑发热,去了帝国西区军事大楼的冰冻室,为此不仅错过了解救夜的最佳时间,还让自己不慎落入到那恶魔将军的手上,从此深陷囹圄,失却自由。
後背有风声,不正常的风声,是袭击的声音,徊蝶心一紧,身体马上做出了反应,迅速地往旁边偏移躲闪,避开了身後袭来的一击。黑色的身影斜著身体从徊蝶的身侧像铲子一样铲下,他的脚刚触点到地面,马上就地一个回旋,原本背对著徊蝶的身体刹那间又转变成了面对著徊蝶的姿势,一勾拳头,立刻又向著徊蝶的面门击去。
“夜,你……”徊蝶被迫连连後退,左躲右闪地避开迎面袭来的攻势,却始终没有还手。
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惊雷,一道道耀眼的闪电撕裂天空。雨,倾盆而下,豆子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劈劈啪啪”地发出一阵阵的响声,雨水穿过树叶的间隙滴落下来,徊蝶感觉一滴两滴的雨水落在自己的头顶上,很快发丝就全湿透了,水珠沿著发梢末端滑下额头以及两侧的脖颈,身上的衣服也慢慢润湿起来,黏在皮肤上。
“夜!是我!”徊蝶大喊一声,见夜的攻势越来越猛,每一招似乎都要夺取自己的性命般凌厉狠绝,如此陌生的夜,根本就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善良圣洁的少年。
徊蝶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一味地迁就了,手一抬,快得如风驰电掣般的出手速度,一下就将夜挥过来的拳头握住,一同踢出去的那一脚亦正正踢在夜小腿的腓肠肌上,夜顿时站不稳身体,踉跄了几下,往後直向著湿淋淋的草地上倒去。
若单论拳脚上的功夫,就连以一双拳头为傲的大块头草癸都不一定是徊蝶的对手,更别说是只擅长以红眼蝙蝠作为武器、并不怎麽擅长近身交战的夜了。
徊蝶就势一下坐在夜的腰上,双腿使劲一夹,把夜挣扎著想要从地上弹跳起来的身体牢牢稳住。虽然徊蝶的身高体型和夜的不相上下,但一个坐著,一个躺著,能使出来的力气却差别甚大,徊蝶居高临下的优势立时就显现了出来,但他单凭著一只手也控制不住夜拼命反抗的一双手,徊蝶只好把夜的两只手都反剪到他的背後,压在地面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於做完这些,徊蝶已经累得气喘不止,但还不及好好喘口气,一伸手就扯下了少年脸上的黑布,露出的果然是那张属於夜的姣好脸孔。
“夜,真的是你!”徊蝶忍著心头的战栗,激动地说道。
但从夜那双亮紫色的眼眸中射出来的却是愤恨的精光,徊蝶感受到那两束灼人的视线,禁不住浑身一震。夜在恨他?
“夜,你,你恨我吗?……夜,对不起……对不起,夜……”徊蝶悲痛地说道,低垂著头,抓著黑布的那只悬在空中的手也像丧失了所有气力般慢慢地耷下,触在夜的胸膛上。
银影渐渐停止了挣扎反抗的动作,听到身上那少年一声声带著哀伤的低语,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莫名其妙地跟著难受起来,头脑里闪过一些零零散散却怎麽也拼凑不起来的片段,许许多多的画面从脑海中掠过,却一幅幅模糊得完全看不清楚,只弄得他脑门儿像被撬开了般痛不可耐。
“嗯……”银影痛苦地不住摇摆著头颅,眉头都拧成深深的川字。
“夜,你怎麽了?”徊蝶焦急地喊道,赶忙从夜的身上下来,顺带将夜扶坐起。
“是我压疼了你吗?还是哪里受伤了?”徊蝶担忧地问道,害怕刚才的那场打斗,自己不小心误伤了他。
银影没有任何的回应,双手紧紧地抱著他那个像是要爆开的脑袋。
夜,夜,夜,夜,夜……一长串的魔音不受控制得在他的脑海中回响著,他是夜?不,不是,他是银影,是绝的小影,不是什麽夜!
“不要再说了……”银影突地松开了抱著头颅的双手,对著徊蝶就是一声失控的大喊。
徊蝶正要说出的话,被生生地哽在喉咙,他从来没有见过大吼的夜。
银影一甩头,狠狠地瞪向蹲在一旁喋喋不休的那个少年,他到底是谁?不像是那些吉尔迪公爵雇佣来的保镖。他为什麽口口声声喊自己作“夜”?
这一下近距离的对视,银影大脑又是一痛,映入眼帘的这张脸似乎在牵扯著他的神经,有什麽东西在脑海里蠢蠢欲动,好像就要呼之欲出,却又怎样也出不来。
“我是徊蝶啊!夜,你不认识我了吗?夜,你,你到底怎麽啦?”徊蝶终於察觉到了夜的反常,忙伸手摁住夜的肩膀。
就在这时,突兀地响起一阵阵轻微却急促的音乐声,徊蝶一惊,马上警觉地站起身来,攥紧匕首,以为有帝国人往他们这边过来,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从夜手腕上戴著的那块银色的手表上传来的。
银影也随後站起了身来,这铃声,是绝发送来的暗号,绝得手了?那自己也该撤退了。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跟前站著的少年,银影双手突然发力地往他的胸前一推,徊蝶没料到夜竟然有这一著,措手不及之际,整个人一下就被推倒在草地上,等徊蝶再次从地上起来时,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