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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部分(1 / 2)

>    海寇北上,无非是想讨个好价钱,做桩好买卖。

两万来人能做什么?还能颠覆朝堂不成?

贺行景手上不过三四万兵马,还有两万是从西北、川贵调过来的骑兵,骑兵坐上船去海战?

甭开玩笑了!

贺行景奈何不了海寇,不代表他奈何不了,海寇要打家劫舍也好,劫富济贫也罢,要在海上掀起腥风血雨也好,要耀武扬威地逼近定京也罢,只要后头没跟着贺行景那几万兵马,他都随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海寇搅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牢牢守住京城,还怕夺权之后没这个能耐腾出手收拾他们?

要说性命,难不成谁的性命就比谁值钱?

一将功成万骨枯。

老天爷亲手把水搅混了,他不趁乱发难,都对不起老天爷拼命帮他的一番好意!

陈显手一展,让人先将吴统领扶下去,吴统领半身撑在青砖地上,撕心裂肺地要求一个承诺,“陈大人!”

陈显眉间一蹙,加重力度摆摆手,管事一左一右将人拉扯起来,拖到内厢外。

屏风上衬出一支剪影,陈显眉梢一抬,温声笑起来,“你怎么起来了?如今是非常时行非常事。你信我,再过几日,便再无此种忧心之事烦扰你我了…”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陈夫人语声轻缓,“东南将士全军覆没,命抵命地战死沙场。江南总督蔡沛瞒下此事,独与你通禀,你却大手一挥,不管不顾,你要权势无非是清君侧,你觉得自己比那些人做得更好,你却放任海寇横行霸道,不顾天下民生…”

“攘外必先安内。”

陈显“唰”地一下站起身来,“朝堂局势未定,贸然出兵是削弱我们的势力!”话到最后,语气不悦,“谋划这样久,阿媛、阿婼还有放之全都坠进深渊!一将功成万骨枯,老天爷要帮我把水搅浑,我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妇人之仁,最是要不得!”

屏风之上,那扇剪影轻轻一颤。

陈显拂袖而去。

“今夜我去书房!”

撩帘而出,有尚在留头的小丫鬟哆哆嗦嗦站在门口,陈显终是脚下一顿,立在原处轻声一叹,终究低声交待那丫鬟,“进去燃上一炷沉水香,夫人怕是今晚睡不好了。”

一语言罢,拂袖向外院走。

陈府的外院,一夜亮光,天刚蒙蒙亮,陈府外院的光熄了,紧接着皇城之中顺真门内的那盏油灯打了火折子,“噗”地一声蹿出了苗头。

光一晃,麻布帘帐内睡熟的李兵头一个激灵,半睁开眼来,眨巴两下,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伸了个懒腰,三下两下穿好衣裳,将放在床头的配刀系在腰间,撩帘趿鞋,一边穿鞋一边笑着唤对床的同伴,“张大柱,张大柱!赶紧起来,可甭赖床,今儿一早外宫要练早…”

话头戛然而止。

李兵头瞳仁猛然放大。

对床的麻布帘帐下摆殷红一片,还有几滴血顺着下沿缓慢地往下划。

李兵头赤着脚猛地起身,一把将那罩得严严实实的帘帐掀开,直直撞进眼帘的是张大柱死不瞑目的双眼。

李兵头急喘了口大气,突听门外有小兵在叫,“李兵头,张兵头该出操了!”

李兵头反手将帘帐拢严实,再深吸一口气,朗声回,“你们先去列队,小兔崽子们不许偷懒,谁偷懒打谁军棍!”

小兵嘻嘻哈哈地应了声是,便跳着折身向外走。

李兵头眸色一沉,再将帘帐掀开,细一瞧,张大柱是被人一把抹了脖子,探身去将他翻了个儿,如愿在尸体下看见了一封封得极为严实的信。

信没封,信纸还是温的,也不知是张大柱的体温还是来人的体温。

李兵头四下看了看,手脚极为麻利地拆开信封,上头只有两个字儿,“拔刀”。

他不由浑身一紧,下意识地紧握住配在腰间的那柄刀。

是张大柱撞见了来送信的人,才会遭到杀身之祸吧…

陈家是文臣世家,清贵的读书人,可折磨人的手法惯常地一出接着一出,该动手见血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其他,先杀再说,行事暴戾直接,这些旁人不知道,知情人却很清楚。

别人说陈显暴戾,可他眼中的陈显却是个极其温和知礼的名家大儒。

“你可是饿了?饿了便吃,窝头、肉,陈府都有,管饱管暖,你再不用挨饿受冻。”

这是陈显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谁能想得到堂堂朝中大员会弯下腰来,笑眯眯地同一个在街巷抹角讨生活的,已经快要死了的肮脏少年这样亲切地说话?

他至今还记得,他仰着头看陈显大人的时候,陈显大人的眼睛好像在发光,连带着天都晴了。

砖是冷的,可窝头是暖的,窝头吃在嘴里

他这么十几年,被陈显安插在宫中最普通的侍卫,一步一步往上爬,带刀侍卫,卫长,总长,再到如今镇守皇城顺真门关卡的李兵头。

他是为大人活着的。

陈显大人的话,就是他的信念和方向。

李兵头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站了多久,手脚已经麻了,手上还捏着那一张薄薄的信纸,李兵头头往下一埋,张大柱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好似有水光,水光映在血泊之中,相得益彰。

拔刀?

李兵头一把将腰间的佩刀抽出,刀“咻”地一下从刀鞘中出来,刀锋锐利,刀尖泛着白光。

既然陈显大人要他拔刀,那就拔吧。

既然陈显大人要他杀人,那就杀吧。

血流成河,亦不在乎。

☆、第两百八一章 拔刀(中)

雾气渐渐散去,皇城之内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嘭嘭嘭!”

门上鼓三严,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

百官一文一武肃静而快速地排成两列,埋首安静地过顺真门右阙门南,往仪元殿而去,陈显着真红仙鹤补服,步履沉稳地昂首走于最前,将过顺真门,陈显步子一停,身后长长的一列官员一个趔趄。

“秋来还暑,早起天凉,正午烈阳…李兵头辛苦了。”

陈显语声温和,嘴角含笑。

城楼之上记载群臣言行的内侍监眼瞅着群臣被堵在了顺真门外,暗自心惊,手心不由捏紧一把冷汗。

陈阁老胆量也忒大了!

古训有言,“朝廷之礼,贵于严肃。”

文武百官上堂觐见,仪态言行皆应严肃端方,不如仪者,从监察御史及仪礼司纠劾,连百官中是否有人咳嗽都要记下,以听候处理。

陈显竟然在右阙门南停下,与轮值兵头闲话家常!

内侍提起衣袂想下城楼来劝,哪知将抬头,便看见陈显脸稍抬,眼风灼灼向城楼之上扫过,内侍当下手捻衣袂,下也不是,回也不是,惶惶然立于原处。

李兵头纹丝不动,头昂得高高的,没说话,一双眼却亮极了。

陈显收回眼神,笑了笑,伸手轻拍李兵头肩膀,“入秋了,夜凉风大,轮值的将士们都多穿点儿。”

李兵头眸光一黯,背挺得笔直,身形一动,盔甲随即撞击出生冷硬朗之声。

罗阁老头埋得很低,喉头一动。

“该过金水桥了…”

百官之列中。有人小声提醒。

陈显余光向后一扫,那人声音戛然而止,泯然于风声之中,陈显缓缓回过头来,眼神从紧闭的顺真门正阙朱门上剐过。

朱漆金泥,汉砖白玉,五张盖,四团扇。步步生莲——正阙规制为御道亲有。

这便是天家富贵。

正阙之路平铺绵延至仪元殿前,距右阙不过十数米,这短短不过百步的间距,竟是君与臣,生与死,荣与辱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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