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邢黛月拨了下头发,轻声道。
“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放环,现在又为什么去取了。”他语气淡淡的,没有情绪。
“怕痛,不想生孩子,就安了个,这不犯法吧?”
翁墨清冷笑,拿冷冰冰的眼神看她,邢黛月顿了下说:“至于取环,是因为……快过期了呗,再不取出就长死在里头了。”
“没有立即回答,迟了三秒,不是真话。”比起当官,翁墨清更有潜力做商人,他的估计永远最贴近真相,因为他心够细,够敏锐,“我要听真话,你去看医生,是避孕,不是不孕。”
邢黛月好笑:“谁跟你说我不孕了?”过后,脑子又清明,“龙雪莉?”
翁墨清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不语。
邢黛月也猜得到,八成就是她了,笑笑说:“其实先前真是不想再生了,所以去做了个手术,后来小妈说了,得取出来,我就去了,当然,如果你想的话,我想再给你生一个。”
她突然正色:“希希是个遗憾,我承认,你遗憾,我也遗憾,所以我想要个宝宝,我们一起见证它的成长。”
翁墨清的车子停在河边,这一带,人很少,三三两两的,安宁静谧。
傍晚,夕阳染亮了半边天,红红的,像滴血的杜鹃,怒放了一个苍穹的艳丽。
刚刚还气得他半死的女人半边脸沐浴在阳光下,缓缓说着要给他再生个孩子,翁墨清幻想着一个小肉球从她肚子里出来,从呱呱坠地到蹒跚走步,再到开口喊爸爸妈妈……
爸爸,想着这个词儿,他的心瞬间放得很软。
……
景柔开门后见到黑着脸的男人和她挤眉弄眼的女人一时没弄明白怎么会儿事,直到翁墨清开口提周希她才恍然大悟,他知道了。
“希希让望廷带出去玩了,你们等会儿。”才说完,肉体撞击大门的声音传来,门开后,景柔拿着热毛巾给玩得满头大汗的娃娃擦了擦汗,嗔怪:“怎么那么疯,下次不许……”
她顿了顿,周希不解地等着妈妈接下来的唠叨,周望廷的眼神扫到妻子身上,景柔和他四目相对,那么多年的夫妻,彼此早已清楚对方眼里的意思。
下次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
尽管景柔有心理准备,还是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
“妈妈给你去做饭。”她说着,起身去了厨房,希希对于回家后妈妈没有抱他这件事很生气,一直嘟着嘴儿,洗完手,见到站着的邢黛月又开始活蹦乱跳。
“四姑姑是来找我玩的吗?”
邢黛月笑笑,拧了拧他的鼻子:“怎么那么贪玩,今天开心吗?”
“嗯,爸爸给我买了最新的坦克。”他说着,从一大堆玩具里淘出一个,开始显摆。
邢黛月把孩子拉到一直不说话的翁墨清跟前,小心翼翼地说:“你二叔很会玩,你找他去哈。”
“真的吗?”周希的眼睛亮了亮,拉住翁墨清的手说,“二叔,你懂重装机械吗?”
从知道周希是他儿子后,翁墨清一直有种立刻见他的冲动,如今真的见到了,他中蛊似的,迈不动步子,说不了话,小家伙一直拉着他的手,很兴奋的样子,他能在政坛游刃有余,推杯换盏之间谈笑风生,面对亲生儿子却突然词穷了。
“二叔,二叔?”周希抬头,扒拉着他的裤子,“二叔陪我玩吧。”
“好。”翁墨清蹲下颤抖着手抱起他,小小的孩子骨头软得很,跌在他怀里,像团棉花,翁墨清很怕把他弄坏了,小心地抱着,姿势很僵硬。
儿子,这是儿子,坐在他怀里的是儿子,翁墨清眼里都是周希,看不到其他人。
周望廷单独把邢黛月叫到书房,说:“你告诉他了?”
邢黛月摇头:“碰见了当年住院的一对夫妻,戳穿的。”
周望廷点头:“你大嫂那边不用担心,她有准备。”他转身,拉开抽屉,掏了个本子给她,“这是希希的户口本,你拿去落到你名下也好,老二名下也好,儿子是你们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盯着手头褐色的本子,邢黛月收紧,抬头对男人说:“大哥,谢谢。”
周望廷把手搭在她肩上,点了点头:“要谢我就好好照顾希希。”这个男人习惯沉默,话虽少,然,字字都是对孩子的关爱,邢黛月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觉得自己不好。
“下周是我和你大嫂结婚七周年纪念日,我想带她出去走走,周希你们就带回家,好好跟孩子培养下感情,你还好,总在他身边,老二不同,先别跟孩子摊牌,希希虽然小,知道得挺多,我怕他……”
“我明白。”突然换了父母,料谁都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去夏游,也得晚上更新了。对翁市长和他儿子的相处有啥看法,说两句呗。
☆、Chapter70
晚上的饭菜跟过年一样丰盛,景柔似乎把这当成最后一餐了,做的全是周希喜欢的菜,把小家伙满足的,嘴里都塞爆了。
翁墨清低头拿了纸巾给他擦了擦油腻腻的嘴角,周希像个太爷似的享受,高兴地说:“二叔,你跟爸爸对我一样好。”
男人手一颤,眼眶瞬间就红了,满桌安静,四个大人皆是沉默不语,只有一个孩子吃的吧唧吧唧响。
晚上回去的时候,邢黛月把户口本递给翁墨清:“你去落吧,希希的户口。”
翁墨清拿过,翻开,盯着上头父亲母亲栏的名字,点了点头。
邢黛月回屋后,沙发上的姑侄齐刷刷扭头,汪丽人更是瞪大眼珠子欲言又止,毕竟当年自己是逼她拿掉孩子的元凶,现在没有脸问她那个宝宝还在不在。
邢黛月给自己冲了杯热水,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坐到沙发上说:“别猜了,是周希。”
汪丽人和汪乾对视一眼,前者拍了拍侄子,后者自居地绕开,让两个女人坐到一起。
“真生了?”
她端起热水喝了口点头:“生了,没打掉,进修什么的是假的,那一年,我在天宫养胎。”
“老天。”汪丽人惊呼,眼底湿湿的,过会儿突然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朝楼上走去,“我去跟你爸说声,他有外孙了。”
汪丽人走后,汪乾坐过来说:“姑又得对着姑父的照片念一晚上了。”
……
周五晚,周望廷要带景柔去巴厘岛陶冶印尼风情,翁墨清开车来接的周希。
景柔收拾好周希的衣服,又另外附带了个大皮箱专门装孩子的玩具,翁墨清提了提,还挺沉。
“这些都是他的宝贝,家里还有一些,这都是最近玩的,希希喜新厌旧,过不了多久就要换一批。”景柔一边摸着小家伙的头一边说。
翁墨清看着一身小风衣,小皮靴的小绅士,说:“大嫂放心,希希要什么我会给买。”
“你也别太惯他,该做的规矩还得做。”景柔说着,心里头泛上一股酸,“希希不老实,晚上会踢被子,做噩梦还会叫,他在幼儿园很听话,吃饭总是第一名,回家就爱发脾气,不好好吃饭……”景柔说到后来就说不下去了,呜咽的声音就要溢出唇边,身边的周望廷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冷静。
周希伸着比鹅还长的脖子奇怪地看着景柔:“妈妈,你怎么哭了呀?”
脆生生的童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景柔蹲下亲了亲他嫩嫩的小脸说:“妈妈是怕爸爸妈妈走后,希希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不听叔叔和姑姑的话。”
周希眯起灵动的大眼睛拍着胸脯说:“爸爸妈妈放心,希希会吃的壮壮的,来年幼儿园拔河希希一定得第一名。”
“乖。”
见妻子还有话跟翁墨清说,周望廷先牵了孩子去车旁等。
翁墨清原本还担心周希会不适应,景柔刚刚的那番话无疑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他想跟景柔道谢,却发现光是抚养希希四年这一条,他跟刑黛月这辈子都还不清他们。
景柔收回落在娃娃身上的目光,控制了下情绪,开口说:“别怪月月,她不想的,她生希希很不容易,痛了两天两天才生下,你不在,她情绪不稳定,得了产后抑郁症,孩子出生后一直放在天宫养着,后来她出来工作,我和望廷才把孩子接回家养,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她偷偷生下的,邢家人不知道,她没法带,除了我跟望廷,没人能帮她……”
景柔说话间,翁墨清仿佛能见到邢黛月在产房大汗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