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韶云侯见殇离低头不语,则更为恼怒,“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跑去男馆,还有那个教你陶艺的小倌,你与他有过什么吗?”
“没有。”殇离抬起头,脸上面无表情,“爹,您不该瞧不起小倌,人无贵贱,无论是小倌儿还是当官儿的,不一样都是人?”
“人无贵贱?呵!”韶云侯不屑地冷笑一声,“到底是谁教你的这些个道理?倘若人真可不分贵贱,那么咱们就不需要为某些高你一等的人物而低头,殇离,你还太小,不懂这世态之炎凉,人情之冷暖。”
那以后,殇离没再回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他爹的眸中写着一丝悲戚,就仿佛经历过数不清的伤痛而造就出一张千年不变的笑脸,可眼底的哀凉却永远都抹不干净。
因为殇离犯的错,韶云侯罚他回去抄诗经,并禁止他往后再踏入玲珑馆半步,殇离虽是不满,却也不敢顶撞,免得他爹盛怒之下拿家法伺候。
而回去之后,小七在服侍殇离更衣时,忽闻殇离问道:“我上玲珑馆之事,可是你给我爹讲的?”
小七听了手一抖,下一刻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小七知错,求公子饶命。”
“就知是你这大胆的奴才!”殇离一把捏住小七的下颚,用力之大似是想将其骨头都捏碎,小七不敢叫,但眼里瞬间就升起了一片水汽。
片刻之余,殇离终于慢慢松开手指,而后凉薄地丢下一句,“滚出去跪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小七被惊得哪里还敢替自己求情,立即连滚带爬地出去了。殇离换上睡袍,又觉得毫无睡意,便点起了灯,秉烛执笔抄着诗经。
到下半夜的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殇离从窗户看出去,见小七仍直挺挺地跪在那儿,于是披了件长衫走了出去。
小七困意袭脑,眼皮子如同注了铅,却又强忍着不敢睡。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他抬头看去,才见是自家主子出来了。他颤巍巍地唤了声,“公子。”
殇离微微颔首,将小七从地上拉起来,等他麻木的双脚恢复了知觉,才道:“回去睡吧。”一句话后,又转身入了屋内。
小七杵在原处望着殇离的背影,愣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于是连忙提声说了句,“多谢公子。”殇离没理他,继续往里走。
可小七却想:公子他,其实也是个面冷心善的人啊!
(卷伍完)
'2011…01…10 19:04:19 染°'
作者有话要说:容我吼一声:霸王霸王霸王,霸王你妹!没看到我已经苦逼成这样了嘛?冒着去“宫安菊”喝茶的风险写耽美,乃们还霸王我成这样,姐怒了,哼哼!
好了,吼完了,╮(╯▽╰)╭ 霸王我的是总受啊~
6
6、卷陆 太子召见 。。。
昨夜睡得晚了,以至于今儿殇离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想着太子殿下过会儿可能就将派人过来请他,他也不再继续磨蹭。
可结果却是殇离乖乖在府里等了一整天,一直到天色都黑透了,也没见宫里来人。这使得殇离心里很不痛快,亏自己还把那厮的话当真了,到头来却弄得好像是他自作多情似的,这让他能不委屈吗?
于是那夜,殇离将憋了满肚子的火气都发泄在了抄诗经上头,小七在一旁给他磨墨,陪了他一整夜,而殇离居然就用那一整个夜晚将诗经全抄完了。
睡下时天已破晓,入眠前,殇离最后想着的那句话是:“去你的太子,想玩儿我,小爷可不奉陪。”
可事实证明,太子果真不是那么好惹的,殇离觉得,他这回算是招惹上小人了。
辰正的时候,宫里来了人,说是太子殿下请沈世子入宫一趟,是时殇离刚睡下才一个时辰,却被人生生从梦里拉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被人伺候着穿好衣漱完口,又恍恍惚惚地给推上了轿子,心里那感觉,当真不是“幽怨”二字所能概括的。
等入了宫,见着了太子,殇离却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即便在行礼的时候也显得没精打采,懒洋洋的仿佛骨头随时会散架似的。
“殇离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殇离来之前,执陌正捧着一本《尉缭子》在翻看,这会儿他将那本书放于一旁,抬首对上面前的少年,“怎么那么久才过来?”
殇离倒也坦白,揉了揉仍显惺忪的眼如实答道:“才起,洗漱费了些时候,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你起得倒真不早。”执陌淡淡地讽刺了句,继而起身往茶桌旁走去。殇离倒很无所谓,幽幽地回了句,“让您见笑了。”
执陌瞥了殇离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直到坐稳,才又启口,“你也过来坐吧!”
“是。”殇离在执陌对桌的位置上坐下,双手随意地摆在桌面,之后有婢女送上茶水,他捧着杯盅对着里头的茶叶发呆,看得久了竟是连意识都开始涣散,茫然间似乎有听到执陌在讲话,然而到底说了点什么,他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执陌本也就随口问些有的没的,却不料竟被完全无视,一时间便有点着恼,嗓音随之抬高了几分,“有这么困吗?本太子在问你话!”
殇离被惊了下,赶紧晃了晃脑袋,试图摇散满脑子的睡意,“抱歉,昨儿一宿未睡。”
“你都在忙些什么?”执陌不太明白,殇离虽为侯爷世子,可到底也才十岁的年纪,照理说不该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果然殇离接下去的话便解了执陌的疑惑,“昨夜抄了一宿的诗经。”他回得简洁,仿佛说的并非自己,却刻意避开没提自己那实则是化悲愤为力量。
而执陌觉得有趣儿,又好奇地问道:“为何要抄诗经?”
殇离倒是爽快,并无隐瞒之意,“被我爹罚的,他怪我小小年纪不学好,背着他上那玲珑馆厮混,所以罚我抄诗经,很厚的一本书,抄得我手都麻了。”
“哦?”执陌的声调略微向上挑了挑,“那你抄了一整本书,可记住了什么吗?”
殇离歪着脑袋想了想,撇撇嘴甩出十六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执陌闻之先是愣了下,随后才恍悟地笑开了,“沈世子果真很有意思,好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殇离顿觉自己方才那回答间所包含的一层隐含意,不禁脸红了起来,他尴尬地笑笑,没说任何。
尔后两人又沉默了须臾,执陌端起茶浅呷了一口,才又问道:“对了,那玲珑馆是个什么地方?”殇离却丝毫不忌讳,直接甩他两字,“男馆。”
这一来,执陌的脸色却变得不怎么好看了,他静了一会儿,复又启口,“小小年纪净往那种地方跑,也难怪韶云侯要罚你,我看也是该罚。”
殇离本来一大早被人扰了清梦已是心有不快,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被这惹人嫌的太子指责了一番,则越发恼怒,当即便扬声反驳,“你知道些什么?男馆又怎么了?你和我爹一样,听到是男馆,就认定我是去干坏事儿的,索性我碰过剑你们就说我杀过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