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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状元,这是皇上对你的信任,你可要好好干,不要辜负了皇恩。”锦书恢复了常态,庄重而不失亲切的补充了一句。
“臣多谢皇上,多谢淑妃娘娘,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孙序民伏倒在地,虔诚的叩谢。
刚才我们提到新科状元孙序民,也谈到了锦书在民间的名声,就在这里插一小段一年前的春节的一段插曲。
说好春节要放栖凤宫的奴才们回家去过,大部分人都兴高采烈的回去了,春晓本来执意不归,结果被锦书没鼻子没脸的一顿臭骂,总算恋恋不舍的走了。只有锦书和归五呆在栖凤宫里,还有一个无家可归的小顺子。
大年三十,后宫其他各处张灯结彩,鞭炮声声。锦书不让放炮,她说:“我喜欢听别人放炮的声音,自己放反而不喜欢。”
于是,只有栖凤宫悄无声息的过着除夕。
刚才,归五和小顺子两个人将这栖凤宫里里外外的数间屋子都点亮了,转悠了一大圈,他俩的鼻子头都冻红了。
小顺子袖着手,吸溜着鼻涕,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小顺子,你可真不长进!是不是晚饭的饺子吃的少?还不快去把你的两条鼻涕虫捉干净!”坐在垫了厚厚的虎皮垫的椅子上,锦书冲着小顺子骂道。
小顺子听娘娘这么说,赶紧一溜烟回了自己屋子,找了块干净布狠劲擤着鼻涕。
不到大年初一,皇帝是不会来栖凤宫的,年三十的晚上,各人都要呆在自己的宫所里守夜。皇上可以和皇后在一起,但不能和其他后妃一起守夜,这是风烈国的规矩。
因此,年三十这一天,栖凤宫里冷清的很。
“我们也放些烟花吧!”锦书说。
归五点燃手中的烟花,绚烂的生命在那被燃烧的一瞬间,展现出七彩纷呈的美丽,这份美丽无与伦比。因为短暂的美丽而震撼人心。
天空中,呈现出一个个美丽的图案,点点灿若繁星的火光滑下夜的黑幕。在烟花燃起落下的缝隙间,归五凝望着锦书的脸。
三个人看着盛放的烟花,谁也不说话。
突然,听得外面疾步走进来一个人,人还在门外,就显出哭腔的喊了一声“娘娘——”
待转进来一看,竟是春晓回来了。
“春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又回来了?怕是还没到家呢吧?”锦书不解的站起来。
“呜呜呜……”春晓也不说话,趴在锦书坐着的那把椅子上,使劲的哭。边哭边说:“外边那些人、都诋毁娘娘的声誉…我气不过,和他们吵,结果也被他们骂。”
搞了半天,锦书才明白,春晓这几天根本就没回家去,她的马车还在海龙郡,连城都没出,只是因为路过一个庙会时听几个长舌妇提到了淑妃娘娘,她刻意停下来听了几耳朵,这一听就气的不得了,当即跳下来和人家理论,结果,她被庙会上的众人围住,七嘴八舌的声讨了半天。
这一下,倔劲上来的春晓索性也不回家了,在海龙郡的大街上注意着周围人们的那些言论,越听越气愤。上至官府下至乞丐,竟然没有一个说淑妃娘娘是好人的,众口一词的说法是,淑妃娘娘是祸国妖孽,更有哗众取宠的老道士说要进宫捉妖,以清君侧,居然还有百姓为他鼓掌喊好。
连春晓住下的那家鼓楼客栈的掌柜,见她如此执着也劝道,“姑娘何必这么生气呢,如果那淑妃是你家亲戚,你该劝劝她,不要恃宠而骄,要学会收敛!”
春晓在客栈里住了三天,耳朵里灌满了这些,她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和家人过节了,本来怕锦书伤心,想等过了节回来再说这些。可她憋不住,还是提前回来了。
“娘娘,外边那些百姓说的太难听了,他们——怎么能好坏不分呢?”春晓终于止住哭。
看锦书依旧笑呵呵的,居然不生气,把她给弄糊涂了。
“娘娘,是被气的傻住了吧?”春晓问站在一旁的归五。
归五无奈的看了看春晓,“怎么会呢?娘娘才不会和他们那般无知的人生气呢!”
锦书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从小声的笑最后到大声的笑,直笑的弯下肚子去。
“我对你们几个说,让你们带着耳朵回家,打听些外面的民声民意,却没想到春晓这么执着,专门住在鼓楼客栈里搜集,连年也不回家过了——”说罢,又大笑了一阵。
除了锦书自己,在场的归五、春晓、小顺子都没有笑,春晓和小顺子想不出这么严肃可怕的事情,怎么惹得娘娘这么开心的?
“好了,春晓回来咱们就一起过年。那外边人的嘴咱们也管不着,愿意说就让他们随便说去吧——”
春晓带回来的消息和后来雨柔、云惜、香雪带回来的一模一样,各地各处各个阶层的人们谈到淑妃娘娘都是一个词语:祸国妖妃。
第一四四章 堕胎(一)
祸国妖妃,锦书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得了这样一个称呼,她当然要趁热打铁了。可是,她的铁还没开打,一个并不被期待的生命忽然宣告来到。
这是新的一年了。
“归五,这一年,董澜青来了几次后宫了?”坐在院子里看着烟花灿烂的夜空的,还是只有锦书和无天。
这已经是龙年的春节。
今年,连小顺子也被锦书轰走了,撵着他到御膳房去帮厨,目的是可以学几养锦书爱吃的小菜。这段时间,锦书夜里常感觉到饥饿,可不能总要求御膳房里十二个时辰都候着,所以,还是用自己人妥帖些。
“回娘娘,今年一共来了五次。有三次是奉命,有两次是自己回来的。”归五搓着手,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寒冷些,鼻中充斥着鞭炮浓烈的火药味道,呼出的气息也隐隐凝成白色。
“好,再等等,时机成熟我们就可动用他了。”锦书摆摆头,“我最近常感乏力困倦,大约是久不习武强身的原因,今夜,师兄就陪我练练吧!”
两个人说动就动,便在凤鸾殿上比划起来,无天当然是点到为止,他明显感到了锦书动作的迟缓。
可看锦书,似乎是在拼力,逐着自己的身影前后寻找着机会进攻。本来,无天的轻功就比锦书好,锦书再努力也不可能取胜。
看她的脸有些涨红,气息也不稳,无天赶紧站住。“锦书,不要勉强自己了。”
“没事,就是有些头晕。”锦书说着,眼前一黑,身子向前一扑,整个人摔到了无天的怀里。
无天的太监宫服散发出皂角的清新气味,一双胳膊揽住她的身子,那是一个如此温暖的怀抱,让她竟有些贪恋。
“锦书,你怎么样?”
“真是不中用的身子,要是行云师傅见了我这样,肯定又得黑着脸不说话的瞪人。”锦书从那怀抱里坐直。“师兄的轻功怕是都超过行云师傅了。”
“师傅曾说,我浑身骨骼轻奇,轻功飞行之术定能达到一个武学巅峰。”师恩难忘,对无天来说,流行云绝不仅仅是恩师,更是严父。
锦书沉默了,在这样一个新旧交替之夜,她久没有想师傅,她以为她都快忘记师傅了,可却不知道,行云师傅这四个字就在她丝毫没有防备的时候被自己说出来了,回忆便势不可挡的淹没了她。
当夜,锦书忽然间呕吐的厉害,吐的翻肠倒胃。归五去请了御医,在旁边伺候的小顺子吓的脸色发白。淑妃娘娘入宫已近两年,几乎从未生病,在奴才们的心里,淑妃有着柔弱的外表,却是无比坚强的心志,连御医院的那些大夫都纳闷,淑妃娘娘的身体难道是铁打的不成?
这一次,御医们终于有了一展伸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