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衣吓了一跳,而这丫鬟话音未落,却见另一个也赶过来,撸着袖子,脆生生骂道:“休要同他啰嗦,瞧他那副色迷迷的样子,定然是垂涎我们家姑娘美色,故而拦路,心怀不轨!”
先前那个说道:“把他绑起来见官!”后面那个道:“害姑娘受惊,让我看,先打上一顿再说!”
两人说了会儿,见朝衣兀自呆呆站着毫无动作,便不约而同看她,又道:“小子,你还看,小心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朝衣望着两个凶悍丫头,暗自咋舌,笑着说道:“我都已经被你们说的色迷…迷了,不多看两眼,空自顶着这个名头岂非可惜?”
两个丫鬟正要再争执,却听得轿子里的人说道:“挽红倚翠,不要多言。”
丫鬟们听了,这才急忙回身,叫挽红的垂髫丫鬟上前,伸手将轿帘子掀开,说道:“姑娘无事么?”
倚翠到了另一边上,一边伸出手来,轿子里的人低头说道:“无事……”声音娇娇呖呖,宛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又将手搭在那小丫鬟手上,脚步款款出来。
朝衣说道:“这位姑娘……”
话一出口,望着那下轿的姑娘面容,顿时怔住,连话也顾不得说。
那姑娘抬头,望着朝衣微微一笑:“小丫头不懂事,让公子受惊了。”顿时之间,周围的看热闹之人也鼓噪起来,有人叫道:“呀,是翡翠明珠阁的夜婴宁姑娘!”
“都说夜姑娘轻易不出翡翠明珠阁的,纵然人在阁中,等闲人也难得一见,多少王孙公子为她一掷千金都不得相见她真容,今日真真走运!”
“美人!果然生的极美,一掷千金也不为过!”
朝衣一眼不眨望着面前的夜婴宁,先前只见她一只手,就知道轿子里的定然是个美人,却也没想到居然美到这个份儿上,似蹙非蹙的柳叶眉,有情无情的秋水眼,粉嘟嘟白玉无瑕的真容,红艳艳如描似画的樱唇,生的风鬟雾鬓,玉面玲珑,不语如笑,临风似仙,这美人,真是美到了骨子里头,就算只是随意的一站,就给人万种风情横生身畔之感。
连朝衣这样习惯了横行无忌之人,见了这位夜姑娘,却也有些不敢“唐突佳人”的感觉,张口结舌讪讪地看了一会儿,惹得夜婴宁身边儿的挽红倚翠更是恼火,然而夜婴宁却仍然毫无怒色,反而略带三分笑、恰到好处地望着朝衣。
身后燕沉戟上前一步,低低咳嗽一声,才把朝衣的魂儿给唤回来,朝衣急忙说道:“这位姑娘,方才是我一时没留神,冲撞了姑娘,还请莫怪。”
夜婴宁淡淡一笑,说道:“请公子切莫介怀,方才婢子莽撞,出言相辱公子,妾身代她们向公子请罪才是。”
朝衣急忙摆手说道:“不怪不怪,其实是我错在先的。”
夜婴宁一双妙眸望着朝衣,说道:“人都说轻羽公子潇洒俊逸,人中龙凤,如今一见,果然是人如其名,让人……倾倒。”
朝衣一怔,问道:“夜姑娘知道我是谁?哪里哪里,夜姑娘才真真令人倾倒。”
夜婴宁抬手,玉手一半在袖子里头,缓缓地在唇边一遮那绝美笑容,这一遮却更显得娇美绝伦,七分美,三分羞,更见美人本色。
朝衣直直望着,忍不住觉得腹中饥饿,原来看美人还有如此功效。
夜婴宁道:“少国公大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妾身虽然人在风尘,却也渴慕少国公威名良久,得知少国公回皇都之后,每每想一见,可惜总不成缘,如今倒是巧了……”
朝衣呵呵笑道:“实在是巧,的确是巧,可见我同姑娘有缘呀!”
夜婴宁上前两步,说道:“既然如此有缘,俗话又道‘相请不如偶遇’,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薄面,能够请动流翼公子赏光我明珠翡翠阁呢?”
朝衣望着她婉转美色,说道:“如此大好机会,怎能错过?何况最难消受美人恩,我自然是要去的。”
夜婴宁笑的愈发让人心动,手一抬,示意两个丫鬟说道:“还不头前带路?”又同朝衣说道:“幸好此处离阁子不远了,公子请。”
朝衣说道:“夜姑娘请。”两人四目相对,朝衣笑的意味深长,夜婴宁笑的婉转可人,同朝衣一打照面,便避开对方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向别处,而当那水汪汪的秋水眼转往别处之时,原本柔和的目光之中才带出一丝不屑来。
这也算是朝衣有生以来第一次逛青楼,燕沉戟站在那“翡翠明珠阁”的大招牌底下,皱着眉不愿入内,朝衣笑道:“大哥,你不要如此拘泥,走啦走啦,既来之则安之,来见识一番也是好的。”说罢低声又道,“而且我瞧,这里的美人真个极多,不知大哥有看中那个合意的么?”燕沉戟皱眉,哼了声,将脸转开一边去。
朝衣道:“你不愿意也不打紧,难道我要绑你进去,只不过机会大好……好好,我不说了,大哥你瞧,对面有个茶座,不如先去那边坐坐,等我片刻,如何?”
燕沉戟看她一眼,最终说道:“留神。”
朝衣道:“无事无事,去去就来!”正说着,前头夜婴宁已经进了门,见她还在门口磨蹭,回头笑道:“流翼公子怎不进来呢?”
朝衣说道:“来了来了!”
两人进门,在一团姑娘的簇拥之下便上了楼,鼻端尽是些浓郁香气,熏得朝衣都要醉了。夜婴宁将她请到雅间之内,又吩咐下人准备酒席。
朝衣落座,便细细端量周围,见装扮的倒也雅致可人,不由地赞了两句,夜婴宁落了座,说道:“传闻国公府家教甚严,不许子弟到这种地方来,今日能请动流翼公子,实在是三生有幸……让妾身先敬公子一杯。”
朝衣笑道:“都说过了,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是夜姑娘这样举世无双的美人儿呢?”一边说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只在夜婴宁脸上转,脸上细细地看完了,又去打量她身上,似乎每一寸都不肯放过一般,纵然夜婴宁见识过诸多的色鬼登徒子,但是那些人当着她的面,碍于她的气度身份,也都不敢如此放肆,这位“少国公”,倒是第一个……瞧“他”这幅神情,仿佛恨不得将她浑身衣裳剥光了好看个仔细。
夜婴宁面上堆笑:“公子,若是喜欢妾身,请满饮此杯。”
朝衣将酒杯接过来,说道:“美人亲手斟的酒,也格外的香甜,自然要喝光了的。”说着,又色迷迷的扫了夜婴宁一眼,袖子一遮,果真将那酒全喝了。
夜婴宁面上露出一抹喜色,又亲给朝衣倒满了,说道:“没想到流翼公子竟是个如此豪放洒脱之人,妾身真是……同公子相见恨晚,这一杯,是贺妾身能如此有缘相遇公子。”
朝衣嘿嘿一笑,伸出手来,在夜婴宁的玉手之上毫不客气摸了一把,夜婴宁手一抖,面上的笑僵了僵,却还撑得住。朝衣摸摸下巴,望着夜婴宁笑道:“美人儿说的好听,怎么不见自己也喝一杯?未免不够情真呐。”
夜婴宁暗地里咬了咬牙,却还笑着说道:“说的是……妾身只是太过欢喜,一时忘了,那就让妾身也干了这杯,再敬公子。”说罢,也袖子一遮,果真喝了。
朝衣这才喜道:“美人儿也是个豪爽的人,本国公爷很是喜欢,相见恨晚,果真相见恨晚。”说着,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伸手握住夜婴宁的手,握在手心里用力摸了几回,只觉得掌心的这手细腻白嫩,摸起来柔若无骨,简直叫人爱不释手。
夜婴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