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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在廊下终于可以自由飞奔,肩头的披帛被她扯落,随风飘荡,不知道被吹到哪个方向去了,太平毫不在意。
真有些累了,额头冒汗,靠在美人靠上才欲歇息片刻,不料目光转动,竟从前方早开的蔷薇里影子里看见一个人。
那人并不是太监服色,反像是个斯文书生,花丛里若隐若现,仿佛神仙精怪。
太平疑惑,从美人靠上挺身扬首:“喂,你是谁?”
那人虽听见了太平询问,却并不回答,一闪消失。
太平更加惊疑:这宫里头见了她调头而去不发一言的,这还是首次。不知哪里来的冲动,让太平跳起身来,忙去追那人。
追过了半道回廊,那人的身影却消失在前方的藤丛之中,太平环顾四周正觉着失望,身后有人道:“殿下是在找我么?”
太平惊愕回头,却见身前所站的,竟是当初在酒楼上有一面之缘的那中年儒士,一别数日,他的风采更胜从前,花丛里的容貌,惊艳照人,太平从来不知道男人上了年纪会如此好看。
太平道:“是你?!”又问:“你怎么会在宫里,你是什么人?”
萧子绮眼底露出惊奇之色,展颜一笑道:“殿下竟还记得我?我方才不过是随口说说的。”
太平打量着他,被这种奇异的笑容所打动。
突然她叫道:“我从上次第一眼看见你,就觉着你像是一个人。”
萧子绮原本笑的春风和煦,听了这句,笑容结冰,正将冰碎伤人之时,太平道:“你可不是像上了点年纪的崔师傅么?”
萧子绮双眸微睁,方才一阵紧张他的心跳都停了,闻言便仰头大笑:“我像是他么?公主只是在说笑。”
太平看着他笑容灿烂,这时侯就不大像是崔晔了,崔晔从不曾笑的这样过分,像是故意要将那份明朗暴露无遗。
太平问:“为什么是说笑?”
萧子绮道:“女官早就定亲了,对方正是崔天官,坊间人人都说郎才女貌。如今殿下说我像是崔天官,偏偏他将娶亲,这不是给我惹祸上身么?”
“我随口一句罢了,又不是要将你定罪,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宫中呢。”
萧子绮道:“我是随着周国公进宫来的,我是国公府里的记事,叫做无愁。”
“原来是表哥的人!”太平睁大双眼,多了几分亲近,她转过身,重又在美人靠上落座,“你的名字倒是有趣,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萧子绮道:“我也是最近才进国公府当差的……对了,殿下方才好像有忧愁之态,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太平想到方才武后跟阿弦两人在殿内密谈,连她竟也无法插嘴,便道:“我原本是极高兴的,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
萧子绮笑道:“我常常听人说公主殿下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这次让你不高兴的是什么?”
近看,他的双眸竟有着淡淡地琥珀色。
………
阿弦从含元殿出来,崔晔等的望眼欲穿,幸而这一次两人不再是宫内宫外无法相见相知、猜忌罅隙横生,何况先前才解开心结,自然不似之前那样煎熬的五内俱焚。
但是看着阿弦出门时候的脸色,崔晔忍不住心头一沉。
阿弦皱着眉头,脸上是忧虑之色,像是遇到什么不可解决的难题。
崔晔定神:“娘娘……同你说了什么?”
阿弦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娘娘是……不答应么?”崔晔定了口气,复又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些:“我去跟娘娘说。”
他转身往内殿而去。
手腕却被阿弦一把攥住。
崔晔以为她担忧,温和一笑:“不怕,我会说服娘娘的。”
目光相对,阿弦挑眉笑笑:“这种小事,就不劳阿叔费心了。”
崔晔微怔。
阿弦慢吞吞道:“我忧心的是,娘娘说会让尚衣局给我做多几件儿衣裳,还要送我些什么首饰,唉。”
崔晔看着她狡黠的眼神,早明白自己又被她捉弄了,但是这种捉弄,却是令人甘之若饴的。
两人并肩往外而行,阿弦道:“我已经想到明日坊间会传些什么话了。”
崔晔问道:“什么?”
阿弦哈哈笑道:“无非是……天官悔婚不成,将不免被辣手摧花……”
虽知道明里暗里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崔晔还是用力将阿弦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感觉她轻轻撞过来……顷刻依偎在他的肩头,虽然是瞬间温存,却已叫人心底无比熨帖。
出了宫门,正要上车离开,却见周国公武承嗣也带了两名随从,远远地走来。
阿弦将上车的时候回头扫过,隐约觉着其中一人眼熟。
第341章 大婚
周国公武承嗣满面春风,不知正在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今日武承嗣进宫; 却是因为武后终于给他择了一门极好的亲事。
那女孩子便是大理寺卿郑勇之女; 郑勇为人处世虽然颇为中庸低调; 但他出身乃是荥阳郑氏,其女又素有品貌双全的美名,倒是符合了当初高宗建议给他找个高门出身女子的本意。
先前武后把此事跟武承嗣说明,——虽然武承嗣心里最想娶的并不是这位小姐; 但是谁叫对手太强大; 退而求其次; 倒也不错。
武后见他很温顺的答应,心里也格外喜欢,便又嘉勉了几句,叫他去向高宗谢恩。
武承嗣在高宗寝殿谢恩退出; 正听身边的人说起那荥阳郑家如何如何了得; 萧子绮又道:“听说崔府的二公子,也跟郑氏的女孩子结了亲。以后这崔家跟殿下是不是就有了连襟之谊?”
武承嗣哈哈一笑。
正说着; 就见阿弦跟崔晔站在前方。
武承嗣看见阿弦; 心里还感慨着; 双脚已经带着他身不由己走到跟前儿:“听说女官跟天官先前也在宫内,我还遗憾没见着呢,好歹没有错过。怎么,今日是为了什么事; 两个一块儿进宫来了?”
武承嗣笑着; 飞快瞥了瞥崔晔; 就又笑吟吟地看向阿弦去了。
阿弦却顾不上回答他,只是看着武承嗣身边的那人。
她不像是崔晔般涵养功夫到家,两只眼睛里透出惊怒跟一丝骇然。
就算知道萧子绮对武后怀恨难解,也知道他大胆回到长安,但是……进宫?这在阿弦看来,简直是自寻死路的做法,萧子绮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而且还是如此正大光明大摇大摆的。
萧子绮的笑容,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虽然看着金灿灿的,却叫人察觉不到一丝暖,反而寒意凛然。
他不等阿弦跟崔晔开口,就先道:“见过女官,天官。”
阿弦冷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子绮面不改色道:“是随着殿下进宫来着。”
武承嗣在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似乎别有意味,引得阿弦侧目,不知道他怎么了。
武承嗣笑道:“我还以为吴先生你说谎,原来竟是真的。”
阿弦道:“周国公在说什么?”
武承嗣道:“吴先生曾跟我提到过他认得你,我还当他乱讲的不信呢,这会儿才信了。”
阿弦皱眉看想萧子绮,嘴里却是问武承嗣:“是吗?不知道这位吴先生,是怎么提到我们认得的情形的?”
萧子绮淡然笑道:“当然是实话实说了,我同周国公提起,是之前在女官南下的时候,有一日歇在我的庄子里。”
阿弦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果然是胆大包天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萧子绮笑道:“其实……我还以为女官会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呢。”
阿弦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先生所做的那些事,惊世骇俗,令人忘了也难。不过我想不到,你居然会来长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