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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1 / 2)

>  阿弦盯着那只看着很眼熟的手。

想起来了,这只手对她而言,何止眼熟,简直“神交”良久。

她第一次看见这只手的时候,是在雷翔派人去接她、在自家门口所见的幻相里头。

第二次,则是方才在坡顶路上,她坠马之前,就是这只罪魁祸首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拽下了马儿。

“原来是你?”阿弦看着昏迷不醒的男子,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

连续两次看见那只手,在阿弦觉着,那应该是属于鬼魂一类,谁知道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

虽然如今这人的情形,也不知是否还能称之为人。

但是他的额头有新鲜的划伤,腿也折了,想必是方才跌落的时候所致。

阿弦重回到他的身边,在腰间的搭兜里翻了翻,找出一块汗巾跟一瓶伤药。

因她当这个差,老朱头不由分说,在她的搭兜里塞了无数的东西,简直如一个百宝囊,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备无患。

阿弦看着那瓶伤药,又看看重伤的男子,不由笑笑。

身上的阴冷消失无踪,这前所未有的轻快清爽感觉让她心中的欢喜忍也忍不住,看待伤者的目光也很不同起来。

他额头上的伤痕略深,几乎见骨,这让阿弦倒吸一口冷气,只好竭力放轻了手脚,最后敷好了药粉后,身上居然出了些热汗。

在给这人料理伤处的时候,阿弦飞快地理出了一点头绪。

这位既然是个人,那么……他大概是从坡底想要爬上大路,可惜的是,他选错了法子,非但没能成功,反而把她也拽了下来。

现在回想,往下坠落的时候,似乎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当时她还以为是又见了鬼,直到这会儿才了悟,必然是这人在她底下,所以阿弦才没有伤重,他反而伤的较重一些。

可是掉落的这处实在不是地方。

因为先前战乱荒年,村镇里或灾或病死了许多人,有些得以入土为安,有的则随意在无人处抛落。

所以先前她才会看见那么多的鬼魂,因为这的确是临近黄泉最近的地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终于“正常”了,她终于看不见那些无处不在窜动的家伙们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祸兮福之所倚”?

一念至此,阿弦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将帕子用旁边干净的雪搓了搓,举手轻轻地将伤者脸上的泥雪血渍略擦了擦。

污渍逐渐除去,阿弦面上的喜欢之色也转作了诧异。

她看见一双如修如画、斜飞入鬓的长眉。

虽然双眸紧闭,却透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而且……最怪的是……他看着很脏,可气息却异常地干净。

因为体质异于常人,阿弦看人也是自有所感。

凡人都有七情六欲,所以身上也会有各种不同的气息,酸,甜,苦,辣……不一而足。

但此人身上,却只有一股淡淡清冽的气息,如高山清雪,明月松泉。

干净的太过诡异。

阿弦呆了呆,迟疑着想把他脸上其他地方也擦一擦,眼前忽地一花。

下一刻,那只修长好看的手,不偏不倚地掐在她的颈间。

方才还生死不明的家伙,仍是躺着未动,也不曾睁眼,手上的力道却如铁钳一般,只要他再多一寸力道,阿弦的脖子就会被轻易拗断。

阿弦无法呼吸,手松开,沾血的帕子跌在那人脸颊旁边。

挣扎无效,阿弦试图将他的手掰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跟这人相比,简直如蚍蜉撼大树。

她涨红着脸,竭尽全力道:“是我、我救了你……你不要、害我!”

阿弦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没有用,但是在她沙哑着嗓子哽咽着气息说完之后,那只正在收紧的手陡然松开。

阿弦往下跌落,正压在这人身上,却又很快地爬起来往后退了出去。

她满脸惊恐地看着仍静默未动、甚至双眼自始至终都没睁开的这人,原先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

脖子被掐住的瞬间,心里满是恐惧跟憎恶,完全抵消了先前仿佛重获“自由”似的欢喜。

阿弦震惊且愤怒,摸了摸仍旧疼痛的脖子,牙咬的咯咯响。

目光横来转去,又落在那只好看的手上。

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这只手跟她可着实缘分不浅,第一次,他将她从坡上拽落谷底,第二次,他竟想要自己的性命!

如此恩将仇报,何其可恨!

阿弦本要倒退,却又上前,用力在那手上踢了一脚。

这才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老朱头跟她讲过很多次“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的故事,她怎么竟都忘了?实在可恨。

但就在阿弦满怀愤怒往前狂奔的时候,眼前影子闪烁。

那股再熟悉不过的感觉令她戛然止步,定睛看去。

果然,方才神奇消失不见的那些鬼影,就在她前方不远,重新一一出现,那呼啸嚎叫的声响,也隐隐又响起来。

阿弦咽了口唾沫,呆呆地后退数步。

鬼魂们迫不及待地欲向前,却又好像在忌惮什么似的,摇摆着不再靠近。

古怪的僵持中,阿弦忽地听见一个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昏睡中的某人:我宣布,我跟那只手的所做所为毫无关系

那只很好看的手:主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第25章 迷离夜

许多声音悄悄窃窃:“那是……什么?”

“那是……”

阿弦回头; 看向群鬼的畏惧之源。

雪安静地从天际飘落。

一根枯骨插在地上; 顶端嗤嗤地燃烧着,发出蓝汪汪地光芒。

幽诡的火光跳动闪烁; 映出阿弦眉心皱起的脸。

她跌坐地上,喘的很急; 时不时斜睨身旁仍旧直直躺着的那位仁兄。

对方闭着双眸,安静昏睡着; 对眼下的情形一无所知。

这谷底不是什么环境绝佳的好地方,且又隐秘,若是呆在这里不动,只怕到死也不会有人发现。

为今之计,只有自救。

可难上加难的是,还有个昏迷不醒的成年男子。

虽下了决心要带他一起; 但已领受过他的手段,阿弦万不敢再冒着性命之虞贸然靠近。

绕着转了一圈; 才鼓足勇气; 远远地捉住他的双脚腕。

不动手还好,一动手才发现,瞧着明明枯瘦若修竹般的人,居然有这样沉重; 阿弦拖拽的时候,感觉不像是在拖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如蚂蚁拖动大象; 才勉强将他拖了十几步远。

饶是如此,却已累得手酸脚软,浑身发热,头顶也好像要冒热气。

阿弦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是恼恨又是无奈地望着那浑然不觉的昏迷者,正要俯身再接再厉,肚子忽然发出“咕噜”一声。

阿弦才记起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从早上开始,被领着匆匆地去见苏将军,便没有吃饭,中午又被不由分说赶了出来,她居然到现在才觉着饿,大概是先前被吓得什么都忘了。

幸而阿弦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吃食,这当然也是老朱头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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