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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1 / 1)

>  武则天默默地看着伏在她面前哭泣的李哲,嘴角勾起,露出一抹似嘲弄又似怜悯的 笑意。伸出手,她抬起李哲的头,声音低缓:“怎么还能再象孩子一样哭呢?尤其是这 般年纪,在这些支持你的臣子面前,岂可做此稚子之态?”

李哲又慌又怕,一时无法作答,只能怔怔地仰望着武则天。武则天却是突然松手, 放开了李哲,霍然起身,苍老的身体挺得笔直,目光如电,冷冷问道:“张柬之,你现 在可是逼朕吗?这就是你的忠心为国,这就是你的为臣之道吗?深夜闯禁,逼朕传位于 太子,你还真是朕的好臣子,大周的好相公啊”

这一番斥问,若是对着李哲说,李哲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伏地求饶。可张柬之却只 是垂下头静默片刻,便又抬起头来,沉声道:“圣人,非是臣等欲迫圣人传于于太子殿 下,实是如今天下归心,皆盼太子殿下接任大宝,重振天朝声威”

“天下归心?天朝声威?”武则天冷笑出声:“张柬之,你所说的天朝,所说的天 下,到底是大周还是大唐啊?你张柬之,又到底是做的大周的官还是大唐的官啊?”

第五十九章终是有无奈这一声喝问,满含怒意。武则天怒视着张柬之,眼中怒意滔 天:“张柬之,你可还记得是谁亲点了你中进士?又是谁授你官职,提拔你成了今日大 周之相的吗?如今,你居然反朕?”张柬之垂目,徐徐跪倒在地:“圣人之恩,臣一日 不敢忘怀正因受圣人如此大恩,臣才日夜忧心,深恐圣人为奸佞蒙蔽神目,使我百姓遭 难,社稷危之。至于,圣人所说臣忠的是大唐还是大周……”抬起头来,他迎着武则天 的目光坦然道:“臣生时是大唐人,做的是大周的官。可圣人您,您的帝位又何偿不是 传自大唐的高宗皇帝?如今再传至圣人您的儿子,高宗皇帝之子又有何不可?”“好、 好、好……”一连断喝数声,武则天抬起头来,目光缓缓至李显身后诸人身上扫过,每 看一个,便是一声冷笑。“李多祚?你乃异族为官,朝中多有异声,可,这许多年来朕 可曾委屈过你半分?”李多祚垂下眼帘,退后一步,不敢应答。武则天便把目光转向他 身边的李湛:“李湛,李义府之子你李家荣华富贵,何人所赐?朕可是对你们李家不薄 啊你今日居然也来反朕?”李湛面现羞色,唯能伏首道:“臣儿护驾心切,擅闯宫禁, 实是死罪。”却不提逼宫之事。武则天冷笑一声,又把目光转向崔玄暐:“崔卿,你至 出仕,朕就委你于重任,一直信任有加,没想到今**也来反朕……”崔玄暐垂眉,深施 一礼,恭声道:“臣今日于此,正是为报圣人大恩。”武则天冷笑出声,却奇怪地并没 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沉声冷喝:“朕今日倦了,尔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张柬之抬眼 偷瞄了一眼,忽然起身向后退出。诸人大惑,正欲随在其后,他却已于殿前停住脚步。 朗声道:“公主、上官女史,二位已经到了啊”李元虽是站在太平二人身后,却能清楚 地感觉到张柬之这一句说出之后两人心神大震,就连身形都为之一颤。殿内一片死样的 静寂里,武皇有些发颤的声音传出:“令月,婉儿,真是你们吗?”太平的手颤抖着, 却到底还是仰起头来,轻应一声:“阿母,女儿来请求了。”上官婉儿见太平举步而入 ,更显惶惑之色。茫然回头,回眸望着通往前殿的甬道。重重纱幔后,一片沉沉暗影。 她低声轻叹,这才拢了拢衣袖,整(www。87book。com)理完衣襟,举步而入。李元略一迟疑,还是悄然走了 进去,只是却远远地并没有靠近。还好她本就穿着宫人的衣饰,又半垂了头极尽低调, 殿中所有的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人,并未加以留意。不知是不是这次较之前 站得近了些,她偷眼瞧去,居然隐约觉得武皇发上有些微花白,脸上皱纹也似更深了几 分,连双目都有些陷了下去。虽然心中惊疑,可到底不敢多看。她垂下头去,只听得武 皇轻笑了一声:“好、好……我武曌手掌乾坤近五十载,没想到到头来,反我的居然是 我最亲近之人……”虽然没有看武皇的神情,可听着这满是哀伤的声音,李元却也知武 皇是真的伤了心。之前被众大臣相逼,她不过是动气。可这会儿见了太平与上官婉儿才 真是心痛难当。自武皇登基为帝后,身边最亲近的人除了之前的薛怀义、张氏兄弟之后 ,就属太平与上官婉儿了。一个是最宠爱的女儿,一个是最倚重的助手,皆是半女半友 ,最得她心。可是到现在,才知道……“令月,除了你还有谁?难道连你四哥也……” 没有继续问下去,武则天嘶声大笑,笑着笑着,头却渐渐垂了下去。太平咬了咬唇,突 然转过身瞪着张柬之,沉声喝道:“尔等先出去候着,没有吩咐不得入内。”崔玄暐上 前一步张口欲言,张柬之却已经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深施一礼,先行退出。见张柬之这 回是真的退出了,诸人亦后退出去,李哲茫然地看看周遭,又看看根本就没有看着他的 武则天,悄悄爬起身来退了出去。李元偷眼瞧着,只见伯父出了内殿长生殿,就直接往 前面的集仙殿而去,似乎想就此离开。只是才走几步,就被李湛一把拉住。笑道:“殿 下意欲往何处去?此时此刻,殿下还有他处可去吗?”李哲沉着脸,甩开李湛的手:“ 尔等何故欺我?累我成了不忠不孝之人”李湛闻言,哼了一声却没有回应。反是张柬之 回过头来沉声道:“殿下,不管如何,此时此刻,不论是您还是吾等甚至是圣人,都已 经没了退路。就是想退,外面那数万将士又岂能答应?”最后这一句,他说得大声,就 连殿中的武则天也听得清清楚楚。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殿外,虽然眼角尤带一 抹泪痕,可神情阴沉冷诮根本就不似曾经哭过。“行棋至此,退无可退,张柬之果然够 毒,竟行如此险招。”转目望向太平,她淡淡问道:“心虚了?后悔了?”太平垂下眼 帘,沉默许久,才道:“女儿是心虚,却不曾后悔。今日张氏兄弟不死,他日女儿必受 其害。今夜所为,女儿但为自保”“自保?好一句自保”武则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平, 直到太平撑不住移开目光,她才敛去笑意,又过了会儿,才温言问道:“他兄弟二人去 得可还痛快?人既死了,就不要再作践他们了……”李元心中一跳,把头垂得更低,自 然不会傻乎乎地上前去说张氏兄弟被枭首示众。转过目光,武则天突然伸出手抚向上官 婉儿的头。上官婉儿身体一震,却仍跪伏在榻前不曾挪开半分。手指轻轻抚过上官婉儿 额前的那朵红梅,武则天微微一笑,温言道:“婉儿,你随我多年,也算是得罪过不少 人。如今为自己谋了后路,我亦为你心安……”上官婉儿闻言,伏在武则天膝前,只是 垂泪不语。武则天低声一叹,幽幽道:“婉儿,取笔墨来,为朕拟旨制诰。”身形一震 ,李元抬起头来,紧张地望着开始忙碌的太平与上官婉儿,压不下内心激荡。“今…… ”才念了一个字,武则天便一声苦笑:“何必这样急切?早晚还不是要交付于他的吗? ”虽然声音沉稳,却仍显难言的怅然之意。太平垂眉,未曾接话,反倒回过身来,走近 李元,搭着她的肩温言道:“元元,天已经快亮了,你此刻便出宫回相王府去吧想来四 哥也等得心急了,你只告诉他一切安好便是。”李元点头,忍不住又抬头去看那头正沉 声念出诏书大致内容的武则天:“姑母,我想问……”轻轻摇了摇头,太平阻住她要说 出口的话:“元元,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今夜不宜再多说别的。”李元会意,只得施礼 ,带了秋眉和朝光退出。走出殿外,就看到听到殿中动静,难掩喜色的诸大臣,还有仍 是一脸茫然之色的李哲。

并没有上前见礼,李元只远远地施了一礼,便绕过诸人穿过集仙殿。集仙殿前,已 收拾干净,虽然殿前仍有些未曾洗净的血迹,却不再似之前所见的修罗场。雪,已经停 了。远处的天边隐隐露出一道灰白,将这座宏丽的宫殿,笼罩在一重晕光之中。跟在陪 护的侍卫身后,李元无声地穿行于太初宫中,在渐渐亮起的曙光里,看清或小队或散落 的穿梭于宫中的士兵,不禁微微皱起眉来。

若不是姑母派了侍卫护送,怕她们这一行人也要被这些人喝问审查了。虽然知道这 是为了搜查张氏余逆,可远远的听到有宫人的尖叫求饶声,李元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那些人,都是张氏余逆?”她问得直接,护送她的侍卫却答得吞吞吐吐。反是朝光在旁 冷笑:“莫不是有人假公济私,趁机谋财吗?”那侍卫便低头憨笑,只不说话。李元皱 起眉,虽然不悦,却知此事不是她所能管束的,便也沉默下来。就是听到远处的叫声, 也只作未闻。走了又有半刻钟,正要拐出夹道,却突然从旁冲出一人,正好撞在前方的 侍卫身上,在他旁边的同僚忙一脚踹出,把那也撞得脚步踉跄的人踹翻在地,又横刀架 住他的脖颈。那人慌得抬头大叫:“饶命啊小的是宫中的宫闱丞,专管太庙供奉,真的 不是什么张氏余逆啊”李元闻言,定睛看去,果然是一个穿着青色遥赖幕鹿佟2还∈笥宜辏酶叽螅骞俣苏潜聿凰祝词钦嬗行┟媸臁2唤蹇谖实溃骸澳隳恕『稳耍俊蹦腔鹿倥ね非萍钤唤笙玻故谴蠼校骸俺绮刂骶任遗臼谴忧霸诖蟆〖疑肀呤毯虻母吡κ堪 薄案吡κ浚俊崩钤湍钜槐椋拐媸窍肫鹫馊司烤故撬恕!啊≡词悄惆 ?br />

第六十章神都日暮

细细打量着面前身形高大,从外表上根本就看不出是早已去势的官宦的男人,李元 挑起眉来。这个高力士,她是有印象的。说起来,这高力士据说也是名门之后,其祖冯 盎乃是乃是女中豪杰洗夫人之孙。隋末重臣,降唐后被封为越国公。后来因事获罪,就 连子孙被人阉了献入宫中。

这高力士初入宫中因行事机灵而重武皇爱重,只是到底因为年轻做错了一件小事惹 怒了武皇而被逐出宫去。这一次出宫,却是认了一名老宦官高氏为义父,并被送到了梁 王武三思府中做事。转年又被送回武皇身边,不满二十就已经成为从八品的宫闱丞,可 说是前程无量之人。

只是虽然是有印象,却到底是没有打过交道的。对于这高力士能一见就叫出她来, 李元难免有些奇怪。眼见自高力士能处又追上十数兵士,领头的正是刚才在集仙殿外见 过的胡人将军。便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使眼色让那侍卫放开高力士,转身要走。

看她要走,高力士立刻急了:“县主救我奴婢可对天立誓,绝不是张氏一党。奴婢 对皇家一片忠心,可昭天地,可表日月,又怎么会依附乱党呢?县主不信,可以问东宫 太子殿下,问相王问临淄王啊……”

原本要抽身离去的李元停下脚步,回眸望着高力士,似乎是要辩出他的话是真是假 。虽然相信这人并不是张氏一党,可,他真的和伯父、阿爷还有三郎哥哥相熟?

垂下眼帘,却正好看到高力士的脚尖不自觉地蹭了下。眉毛一挑,李元悄然无声地 笑了。虽然心知高力士所言多半是假的,却并没有拆穿他,反倒示意那侍卫拦住伸手抓 着高力士的兵士。

“什么人?竟敢阻拦吾等”野呼利大喝一声,上前一步就要打开侍卫。只是目光一 转,瞥见李元后神情便是一怔。

“贵主,”拱手施礼,他笑得客气。刚才看到李元跟在太平公主身后时,他一时还 没想起是哪个,后来才记起那是相王府的小县主。他虽是个胡人,却并不莽撞,知道自 今夜之后,这些李姓皇亲只会更加尊崇,所以格外的客气。

虽然不知野呼利的心思,可见他如此客气,李元哪里还会不知道他是纯心讨好。

微微一笑,她上前一步,温言道:“这位将军,可否卖我一个人情,饶了这高力士 ?我可以为他作保证明他不是张氏余孽……”看着凝眉沉吟的野呼利,她又沉声道:“ 如今万业待兴,朝廷正是用人之时,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内宫之中,都急需有本事的人 。正如——这高力士,还有将军您……”

因着李元最后一句话,野呼利面现喜色。抱拳一礼,笑道:“既有贵主为这厮作保 ,末将又岂有不信之理。只是,此刻宫中纷乱,这位高侍人还是莫要乱跑的好。需知, 便是我知晓了高侍人不是坏人,可我手下的儿郎却是瞧着这宫中宦官都是一模一样的, 根本就分不出高侍人与别人有什么区别。若是因此而误伤了高侍人就不好了。”

在宫中侍候武则天多年,高力士又如何分辨不出人说话的语气如何。只是现在性命 相关,就是野呼利的语气再差也不敢稍露异色。直到野呼利告辞离开,才嘀咕了一声, 低声咒骂道:“该死的胡儿,今日瞧不起吾等侍人,他日总要叫你好好认识认识吾等的 威风。”

看他一身狼狈,想来刚才也是吃了野呼利的苦头,李元倒没有把他的咒骂放在心上 。见高力士上前大礼叩谢,李元只是笑着挥了挥手。“高侍人若是感激,日后我入宫觐 见时多加照拂些便是,此刻却不必说那些感恩之语了。”

虽然看似不求回报,可有意无意中,却还是为今后铺了条路。离了太初宫,天色已 经渐白,宫门前鼓楼上正有有扶梯而上。待到李元来到长街上时,第一声晨鼓已经响起 ……

清晨的神都洛阳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朝气蓬勃,生机无限,就连昨日那一 场大雪也早已清扫干净,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之色。可晨鼓响过,城门、坊门开了许久 ,街上坊门边才有人探出头来张望了许久才敢走到街上……

惶然四望,难掩茫然之色。渐渐聚在长街上的行人相互打探着,却仍是不得其意。 但很快的,就有一个消息传了开去:张氏兄弟死了首级就挂在天津桥南的杆子上。

半信半疑的百姓纷纷赶往天津桥南,待亲眼看了才敢相信。一时间,曾受张氏之害 的百姓奔走相庆,直说武皇英明。单纯的喜悦洋溢在百姓之中。可在百官群臣、豪门权 贵之间,恐慌之风更甚。

天,变了虽然已经算是后知后觉,可是这样的意识已经成了所有权贵心中的明悟。 可是,天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

正午之前,神都所有的人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听到武皇的诏书时,人们几 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传位于太子殿下?这岂不是说大周又要变成大唐了?

谁会想到,不过是一个夜晚,不只神都洛阳变了天,就连整个大周都变了天呢正月 二十三日,武皇下诏传位于太子,同时大赧天下。二十四日,太子李哲于太初宫中正式 登基称帝,又一次将名字改为显。同时,将大周国号改回唐。改年号为神龙元年。而在 许多年后,这一年正月二十二日所发生的一切被史学家们称之为:神龙政变。

李显登基称帝后,武则天就从太初宫搬至了上阳宫居住。远离了政策中心,一如普 通老妇。上官婉儿原本想要随侍左右,却被武则天回拒。不出数日,上官婉儿便正式被 册封为捷妤,成为宫中除韦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

而谋划了此次政变的凤阁侍郎张柬之、鸾台侍郎崔玄暐、左羽林将军敬晖、右羽林 将军桓彦范、司刑少卿袁恕己五人因功被封为郡王,人称“五王”,成为新朝显赫无比 的新贵。

至于太平公主,则被封为“镇国太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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