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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1 / 2)

>    裴行俭再也忍不住,伸指便在琉璃额头上一弹,“越发胡说了”看着琉璃捂着额头抱怨,眼里却藏着黠慧的笑意,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意,胸口一涨,伸手揉了揉了她的头发,把她的头轻轻按在胸口,半笑半叹着低声道,“琉璃琉璃奈若何?”

这是什么话他当自己是项羽么?琉璃心里腹诽,闷声应了一句,“守约不逝可奈何?”只听裴行俭在头顶上大笑起来,笑声里终于没有了那股沉闷,不由也微笑起来。

…… …… ……

一轮圆月渐渐升上中天,月光从上房半开的南窗里透了进来,把床前映得一片银白,裴行俭听着琉璃早已变得悠长的呼吸,轻轻坐了起来,回头又看了一眼,罗帐的阴影里,她的轮廓并不清楚,裴行俭却依然看了很久,这才披衣穿鞋,随手束起头发,悄然走出门去。

院子里一片宁静,角落里秋虫此起彼伏的低鸣声显得格外清晰,裴行俭撩起袍角,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树梢上的那一轮圆满无瑕的明月,心绪也变得宁静了许多,渐渐的神游物外。直到远远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才霍然站起,几步走到了院门口。

月光下,一个小小的黑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突然抬头看见站在院门口的裴行俭,吓得尖叫了一声,裴行俭沉声道,“可是宫中有人来召?”

屏门上负责通传的小婢女吓得有些呆了,只会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裴行俭不再管她,大步走了出去。皎洁的月光中,远远便能看见裴府的大门早已洞开,门外有明晃晃的火把在闪动。裴行俭一步跨出大门,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裴明府,圣上急召你入宫见驾,快些上马”

裴行俭向面露焦急之色的王伏胜抱了抱手,快步抢到一匹空马前,翻身上马,两名侍卫忙拨马往北,各自举着一根火把在前面引路,裴行俭催马跟了上去。直到出了永宁坊,王伏胜这才跟上前来说了声,“裴明府来得好快”又前后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杨老夫人适才突然进了宫,神色极为不虞,不知跟圣上说了什么,圣上也是龙颜大怒,明府待会儿仔细些。”

裴行俭向王伏胜微微一笑,低声说了句,“我心中有数,多谢王内侍指点。”

王伏胜看了看裴行俭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心里顿时有几分了然。不由暗地里叹了口气,他在陛下身边多年,陛下那般发怒却还没见过几次,连武昭仪都拦不住,但愿这位裴明府当真准备周全了深夜路上无人,几匹快马一路疾驰,不过一刻多钟便到了太极宫,从长乐门长驱直入,一直到了甘露殿前。

甘露殿东殿的御书房里烛火通明,高宗穿着绛色的家常袍子在案几前来回踱步,顺手抄起案上的一卷帛书翻动了几页,突然认出正是裴行俭当年手抄的文选》,立时烫了手般远远甩了出去。回头又看见墙上高挂的先皇手书,牙关不由紧紧的咬在了一起。

御书房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匆匆响起,由远而近,高宗蓦地转过身来,眼神阴霾的盯着门口。

帘外传来了王伏胜小心翼翼的声音,“圣上,裴明府到了。”

高宗冷冷的哼了一声,“怎么?难道还要朕请他进来?”

门帘挑起,裴行俭大步走了进来,见到高宗,脚步一顿,长揖了一礼,“臣见过陛下。”神色从容,竟是一如平日。

高宗盯着他的脸,冷笑了一声,“你可知朕深夜召你,所为何事?”

裴行俭默然片刻,才答道,“臣不知。”

门帘外的王伏胜顿时心中一急,忍不住跺了跺脚——这位裴明府明明早有准备,此刻怎么又跟陛下打起马虎眼来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站在王伏胜身边的小太监阿豆不由奇(炫书…提供下载…87book)怪的看了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一眼,正想低声问上一句,就听帘内传来了陛下的一声怒喝,“你到如今竟然还敢说不知你真当朕好欺么?”阿豆顿时吓得全身一个哆嗦,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了。

裴行俭应答的声音却依然不急不缓,“启禀陛下,臣只知陛下深夜宣臣觐见,或许与今日臣去政事堂之事有关。臣对此事也有些不解,前几日褚相找到微臣,请臣帮他临摹一张字帖,今日早朝后又让臣午后去政事堂还帖。臣去之时正值宰相会食,长孙太尉与褚相却破例见臣于内室,让臣评点了一番朝中诸位同僚墨书之长短,才放臣出来。此后之事,非臣所能知晓,故陛下所问,臣的确不知。”

屋里突然变得一片沉默,烛光中,高宗又来回踱了几圈,脸上怒色稍缓,眉头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直走了足足十余个来回,才停下脚步,冷冷的道,“你当真只说了书法?”

裴行俭抬头看着高宗,“启禀陛下,臣与太尉、褚相平素并无交往,今日突然得蒙厚待,事后回想也颇为不安。然此等事务,臣又岂敢欺瞒于陛下?”

高宗缓缓点了点头,眼神锐利的看向裴行俭,“你可知今日宰相会食之后,褚遂良便称,你今日主动找到他们,是跟他们说,若立武昭仪为后,则国家祸乱必自此起?此事你有何可辩?”

裴行俭脸上微露愕然之色,随即便苦笑起来,“是臣一时疏忽,陷圣上于两难之地,臣无可辩解。”

窗棂里吹进来的秋风已然略带寒意,烛光摇曳中,高宗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晴不定,良久才道,“我来书房之前,是昭仪说了一句,你裴守约不似这般忘恩负义之人。看来你或许不是忘恩负义,却是得意忘形、不知轻重亏朕还一直当你是个谨慎的”

裴行俭垂下了眼帘,“臣有负圣恩,请陛下责罚。”

高宗看着裴行俭依然沉静的脸色,火气不由又拱了上来,冷笑了一声,“责罚?你倒说说看,朕该如何责罚你才是”

裴行俭的语音清晰平静,“臣愿出西州为吏。”

高宗顿时一呆,西州,距离长安五千多里、兵祸连绵的西州?他适才心里已转过好几圈,多少有些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自己的那位舅父精心设下的局,为的便是让自己左右为难。以裴守约的身份,原不可能拒绝宰相之召,于此事上的确有些无辜。只是看如今的朝局,不贬黜他已是绝不可能,问题是贬到何处?若贬到河东道、河北道,似乎太轻,或许还是更远一些的江南道或岭南道更为合适,他能自己提出最好,也省的自己为难……可裴守约怎么一开口便说出了“西州”二字——大唐此前还从未有官员被贬到的险恶之地他这是以退为进么?高宗的脸色顿时一沉。

裴行俭却恍若不觉,不急不缓的说了下去,“一则,臣虽未发此言,然天下人必以为此言为臣所出,若不严惩岂足警戒?自陛下登基以来,雨露之恩早已均施于天下,而雷霆之威则尚未加诸于臣工,故臣民对陛下敬多而畏少,如今臣既犯下如此大错,只愿以微躯承陛下之雷霆,以警百官,以儆效尤,方可略微弥补臣之过错。”

高宗不由有些动容。他当然知道,驾驭臣下必得恩威并施,不然擢拔再多人也是无济于事。舅父长孙无忌这两年在朝堂上地位之所以如此不可动摇,便是因为有永徽四年那场大案的鲜血铺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何尝不想杀一儆百?因此才把柳姡б槐嵩俦幔欢站坎还窍骷跬馄葜ǎ岩云鸬骄景俟俚男ЧH羧缗崾卦妓裕蚪袢罩螅巳私灾菜秤Φ坌恼呷缋钜甯㈣埃憧傻玫狡聘竦倪危ǜ医岬秤诔に镂藜煞炊曰实壅哒呷缗嵝屑螅词乖卸鞒杓由恚不嵩獾娇涨把侠鞯谋狩恚⒕置嫫衲懿晃沟赘谋洌?br />

只停了一拍,裴行俭温润的声音便再度回荡在御书房里,“二则,如今西疆局势不稳,近有西突厥频生叛乱,远有吐蕃虎视眈眈,而我朝虽置都府,却是以来降藩王为西州之首,终非长治久安之计。臣窃以为,欲平西突厥之乱,从急而议,其要在于粮草补给,从长而议,其策在于凝聚民心,臣愿以待罪之身,尽筹集粮草、教化边民之责,使圣上恩泽,广施于蛮夷之地,令大唐明月,光耀西域疆土。”

高宗的脸色彻底的缓和了下来,看着裴行俭的目光里不由自主多了几分激赏,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裴守约虽然一时大意中了舅父的圈套,但立刻就能想到弥补反击的法子,而且毫无私心,处处都是为自己着想,为朝廷着想……“只是,太委屈守约你了”

裴行俭微微欠身,“为君分忧,乃臣子本分,况且边境战场,正是健儿建功立业之所,臣不敢辜负圣恩,亦不敢辜负恩师的教导,请圣上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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