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两个声音夹杂在一起,听得人既是难受又隐隐有些舒服,那感觉真是无比的新奇。
几个人循声望去,就看见一壮一幼两个人大手牵着小手,正缓缓地向这边行来。也不知道两人哪来的癫狂劲,竟是同时抬头望天引吭高歌,直有一点傲视天地的气势。
蓦然,小男孩刘念昔一眼瞥见前面的两个人,眼中忽然闪过愤恨之色。只见他小手一挣,竟然挣脱了根本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刘符度,向这边冲了过来,嘴里喊道:“大坏蛋来了!打死你这个大坏蛋!”
李静看见这两个人手牵手地走过来,先是呆了呆,随即眼中闪过无比强烈的嫉恨之色。既然眼前这个丑男和这小娃儿这般熟稔,他立即又转而认定这个丑男定是刘胡氏真正的奸夫了。
得出这个结论,他简直比先前得出张易之是奸夫的结论,更加的恼火。毕竟,张易之的仪表风度比他本人还是要强着不少的,输给张易之,他还能为自己找点借口。但刘符度这相貌,莫说是女人,就他一个男人看了,也感觉十分难受。输给刘符度,他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难道我还不如这样一个怪物!”看着刘念昔和刘符度亲热的样子,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见到刘念昔蓦然摆脱刘符度向他这边冲来的时候,他的眼中蓦然闪过一抹阴毒之色,他那只捂着鼻子的手悄悄地放了下来,殷红的鼻血依然还在往外溢出,直将他那张嘴巴也染成了鲜红之色,他却浑然不觉。
倏地,李静大喝一声,向那个正朝着自己跑来的小孩子冲了上去,,眼看着马上就要冲到那小孩子身边,他的右腿猛然抬起,朝着小孩子的头部狠狠地踹了过去!
而那个圆圆不到他一半高的小男孩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他那小小的心灵里面,除了愤懑,并没有装下其他的情绪,他还在朝着眼前这个“坏蛋”靠近,同时也在朝着危险靠近。
“啊!”
刚被刘念昔挣脱的时候,刘符度还不以为意,因为刘念昔这个小大人最喜欢在人前表现他的大人风度,他以为这次也不过是他的又一次表演而已,待得他看出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有目瞪口呆地看着李静那只大脚狠狠地向刘念昔的小脑袋靠近。
而屋内的刘胡氏见到这般情景,同样吓了一跳。想起乖巧的儿子就要在那只罪恶的脚下血流如注,她只感觉一阵天昏地暗,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地上。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斜刺里蓦然探出另外一只大脚来,以更加快的速度,狠狠地向李静的大脚踹去。就在李静的大脚点到刘念昔小脑袋之前的一刻,那只大脚狠狠地撞在了李静的大脚之上!
“嘣!”一阵渗人的声音响起。随即,李静的嘴里再次发出一声惨呼。这次的声音简直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随着这声惨哼,李静偌大的身子猛然向边上飞去,一把撞在旁边的墙上,又发出一声更大的撞击之声,还缓缓坠地。
也许是这场面太过血腥暴力,除了张易之这个施为者,其他的几个人都怔住了,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忽然,刘胡氏擦了擦眼睛,看见自己的儿子还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蓦然爆出狂喜之色,霎时间,她那清隽的面颊上就布满了泪水。
而外面这一大一小中,首先回过神来的倒是刘念昔。小孩子张得老大的嘴巴蓦然合拢,拍着小手,蹦蹦跳跳地围着张易之道:“叔叔,你好厉害哦,一脚就把坏人踢飞了!”
第239章 忆昔
李静走了,带着无比的怨毒,带着满腔的不甘,拖着浑身上下处处发酸发疼的躯体,悻悻地走了。wWw、没有人,包括那小孩子刘念昔在内,没有一个觉得他会就此善罢甘休。
而张易之却似乎并不在乎,重新坐了下来。
这一番,因着方才的事情,场面虽然沉闷,却透着一种特别的融洽。至少,从刘胡氏感激的眼神里,张易之看见了先前所没有的真诚。他甚至在想,说不定李静的到来,对他这次的拜会倒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可以确定,接下来刘胡氏的话,多半应该是真话,而先前他没有这种自信。
搂着孩子的刘胡氏的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母爱。看着唯有在自己怀里,才会安安静静地展示出自己小孩子本性的儿子,她终于开口说起了她的故事。
五年前,也是差不多这个季节,她和一名叫做刘水清的黑瘦青年结为了夫妻。作为少有的因两情相悦才走在一起,而并非迫于媒妁之言而结合的夫妻,她和刘水清之间的夫妻之情自然比一般的夫妻要深厚得多,虽然并非举案齐眉,却也足堪说得上亲密无间。
刘水清原是乡下的一个樵夫,却并没有一般他这种出身之人的保守。两人成婚后没多久,刘水清便暗中打点了一番,通过关系,在辽山县衙谋得了一个捕快的职务。为此,他收拾起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并把家中的田地全数变卖,和新婚的妻子一起搬来了辽山县城,并在这里置办了这处房子。
刘水清之所以花费偌大代价来谋取这个捕快的身份,就是因为辽山县的捕快是出了名的只拿钱不干活的。当捕快之余,他还可以和妻子在其他方面拓展一些赚钱的路数。
应该说,刘水清的这番谋算,虽然有点投机之嫌,却也是可行的。但是他的运气却极差,才混进衙门里没几天,州衙里换了一位新的堂官。这位新州家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花样,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和其他几乎所有的州家一样,就是把目标对准了观风山。
于是,才进入衙门几天的刘水清恰好赶上了这一波事情。
不过,临走之前的刘水清并没有像一般摊上这倒霉事的捕快一样沮丧。那一夜,和妻子一般激情过后,他忍不住心头得意,说出了一个令人大吃一惊的秘密:观风山看似地势险要,真要想攻进去,也有一条其他的途径!而这条途径,就是当初刘水清在乡下当樵夫的时候偶尔发现的,还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刘水清憧憬着,只要自己第二天把这个秘密向上面密报上去,上面定然会十分重视。而一旦剿匪事成,固然是每个人都有功劳,他刘水清虽然未必是首功,至少也能混个大功。到了那时候,升官发财之类的,自然不在话下。
刘胡氏对丈夫一向十分信任,这个看似平凡的年轻人,已经不止一次地做出令刘胡氏颇为吃惊、事后却被证明无比正确的决定,她相信这一次也会和前几次一样。为了等丈夫凯旋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以达到双喜临门之效,她甚至隐瞒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
几天后,天天坐在自家门口翘首以盼,都已经快把自己变成“望夫石”的刘胡氏终于等来了丈夫的消息——那是一个噩耗。在这次的剿匪过程中,官府损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输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惨,有好几个年轻人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其中就包括刘水清。据说他跌下了悬崖,连尸骨都无法找到。
刘胡氏疑惑、不甘、伤心甚至绝望,但为了孩子,她还是展现出自己天性里本来就有却一直没有机会展现的坚强,默默地将自己的泪水吞回了腹中。
此事若是到此为止,倒也罢了。偏偏后来又发生了一点其他的事情,让刘胡氏的生活越发的雪上加霜。
本来,按照辽山县衙不成文的规矩,捕快中有人因剿匪而受重伤或者殒命,官府是要发给抚恤金的。而这等和银钱打交道,大有油水可捞的事情,不出意料地落在了当时就已经是辽山县主簿的李静身上。原因是众所周知的,李静和州衙的关系非同一般。由于州司马鲁廷宇膝下无子,早已把自己的内侄李静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百般呵护。有了这重关系,但凡衙门里有一点优差,不出意料总会落在李静身上。
发完其他捕快的抚恤金,来到刘家的时候,李静顿时就被刘胡氏勾住了魂魄。这模样、这身段、这声音,甚至连她挺起的那个大肚子,无一不像是一条条小虫儿一般,轻轻地在他的心底撩拨着。
为此,李静竟然当着一同前来的捕快之面向未亡人尸骨未寒的刘胡氏提出了婚姻之约。
结果很显然,李静不但遭到了拒绝,还被暴怒起来的刘胡氏用扫把赶出了家门。为此,她付出的代价就是原本还算不错的一份抚恤金成了李静的私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