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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那鸟,狗蛋一群人,吞咽了一下口水,好香,好好吃,好几天都没有吃肉了。
不过经此一事,大伙终于明白了这位老大有多变态,本来以为他会被爆菊爆到死,想不到却是那辽军老大,一脸讨好的屁颠颠的忙前忙后,端茶倒水,递点心……所有人看耶律洪基的眼神都好奇怪,生生的同情他,长的太丑了,你没希望的,大人的蓝颜知己很多!
那边老范干干净净的为自己洗了个澡,剃了须,穿了漂亮的衣服,束了头发,带上高冠,就如当初他在朝堂那样,谈笑间决定国家大事。他也是一代改革家,一心为国,十年寒窗功名就,满腔抱负洒朝廷,最终却落得个遭奸逆陷害,一再被贬的下场。
他是个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文学家,可是却不是个好官,也不是个好领导。玩转官场,必须要做一个比贪官更贪,比奸臣更奸的官,才有出路,老范年轻的时候不懂,等他懂得时候,他已经老了。
打扮好的老范,准备干干净净的去受死。读书人,都有文人情节,不管生的伟不伟大,一定要死的光荣。
掀开帐篷,大步迈了出去,一阵风恰当的吹来,吹的老范的胡子飘飘,一下子人就多了点仙气。
辽军里,洪基正在和左伊嗑瓜子唠嗑,洪基看到帐篷里人出来了,激动的问:“小罗先生,那就是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缺心眼老头?我看长的也挺正常的,怎么脑子这么不好使呢?”
左伊听了一头大汗,洪基兄的思维,一向要逆向理解,解释道:“这老汉年轻的时候,天天在庙里读书,被庙里的和尚给忽悠了,人家不容易,都一把年纪了,洪基兄,要尊老爱幼,届时还是要尊重一下他老人家的。”
老范一脸赴死,慷慨就义的模样。
已经早有朝廷的监军,跑的像兔子一般,飞往朝廷报信去了——辽军进攻,边境难守,范公只身就义……
于是朝廷开始新一轮吵架,让谁过去,很多人都想推荐自己人,虽然于老范来说是贬斥,但是对新人来说,那还是肥肉一块。而且过去未必是打战,也有可能是谈和。
日薄西山的仁宗,不想听奏章了,他靠在软椅上,在御花园里,仰望着天空,和当初的病秧子赵很像,好像世外高人,他觉得他心伤而死不下去,因为那个小孩没了,边境也没了,他错了吗?
老范被请进敌军大营,一副宁死不屈的形象,或许超脱了,所以不紧张了,举止投足之间,显得高贵无比。
宋军目送最大的老大,一代名臣大儒范公就这样消失在他们眼前。
《史书》——范公的伟大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比得上的,他风度翩翩,如仙人一般,面带笑容,只身入敌营。 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人就是如此,如果一定要比较,那么只有那位传奇的左探花可以媲美……
老范腿肚子其实在抖,走进兵营前他都想好了,一张老脸豁出去了,他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八岁的儿子,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亲生的,但是都是要他养的,求求大人放了他吧,他一个老头子,就等退休了,啥都不想,当年犯下的错,很傻很天真,今后不会了。
进了兵营,没有想象中的刀枪,还有一顿丰盛的饭菜,难道这是最后一餐吗?老范想起来,眼睛通红。
正在这时候,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范公,是我啊!”
256
256、第五十五章:里应外合 。。。
老范觉得自己的一生,回想起来都很倒霉,但是除了那一天。
那一天阳光很美好,蓝天,白云。
把自己脖子洗白白的老范,准备到辽军营地里英勇就义了。想不到遇到了熟人,其实是不是熟人,老范也不确定。
自从他出名以后,上街经常听到那句话:范公,是我啊!
老范已经免疫了,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就脑袋空白,实在不认识这疙瘩是谁,正常情况下,对面那人就会说:范公你记得二十六年前会宁县刘家角十字街口馄饨店的小二马三里吗?给您端馄饨的那位……
脑袋已经打结的老范,想哭哭不出来,温柔矜持的微微笑点头:记得,记得。
眼前这位漂亮的小伙子是谁,他真的不记得了。不过看到一桌丰盛的好酒好菜,他自觉地坐了下来,心中想着就是用美酒好菜来折磨我,我也不会屈服的。遂即大口开吃,可怜他一个主帅,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左伊坐在那里目瞪口呆,这就是当初在程公院子里见到的那位大儒吗?想当初他是多么的风度翩翩,多么的遗世独立,多么的……
可是眼前,这个饿死鬼一般的人,一边吃,一边鼻涕眼泪一起流,都顾不上擦的,是同一个人么?
一边的耶律洪基,看到老范这副模样,心道,果然是缺心眼的老头,真是可怜,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来驻守边境。
老范吃饱了,喝足了,胃暖和了,头也晕了,习惯的伸手想在身上擦擦手,可是又发现今天穿的是新衣服,于是就扯了一边的布,擦了擦手,又擦了擦鼻涕眼泪嘴角。
耶律洪基跳了起来:“你干嘛,你个死老头,居然掀我裙摆!”说着作势要揍他,被左伊一把拦住了。
“洪基兄,我尊老爱幼,你年纪轻轻就不要和这老人家一般见识了,你也知道,他那啥,那啥……”左伊指了指脑袋。
耶律洪基是很义气的人,虽然脾气爆,但是对朋友却很好,听左伊这么一说,也就没有干啥。再回头一看,那老头自顾自的吃菜喝酒,居然睡着了,还睡的香的很,老脸红润,打起了小呼噜,呼……啾啾……呼……啾啾……
老范的呼噜声很动听,像小乐曲一般,声音轻轻的很有节奏,这个老头累惨了,精神极度紧张,又吃的不好,这会子睡着了,倒是眉头舒展开,一副安详的模样。
留下左伊和耶律洪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耶律洪基瞪不过左伊,乖乖的去把老范拖到了床上。
老范死沉死沉的,洪基兄搬不动,就叫手下进来一起搬。掀开帘子,外头进来,看到那传说中的范仲淹,宋朝伟大的诗人,辽军的同志们,多多少少还是听过的,此刻看到他躺倒了,太子还叫帮忙搬尸体,太暴虐了。
汴京。
病秧子赵开始学习看奏章,每篇都会念给仁宗听。人总是在外部环境的挤压下,被动的成熟了,如今的他,神情轻易看不出喜怒,大臣们觉得面对太子,已经有皇上的威压了,说话也没有以前的随意,总是在斟酌着才开口。
而高滔滔顺利产子,病秧子赵很喜欢这个孩子,仁宗也很喜欢这个孙子,这是在他病中出身,却意味着皇室的血脉延续,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取名为赵顼。
一切似乎很和美,如果没有边境不断传来的坏消息的话。仁宗很后悔,就是他把老范丢到边境去了,有时候回想起来,他又何尝不知道老范此人,并没有逆谋之心,自己说他结朋党,他却坦白的说:君子朋而不党。
这样的老头,他不得不把他丢远处去,朝廷是一门政治学更是一门平衡学。听到那个老头,成了一具尸体,仁宗也觉得自己在慢慢僵硬。
高滔滔看着常常独自望天的病秧子赵,不懂为何,他的背影如此哀伤。皇上走了,继位的就是他,如果真要表达一种感情,内心应该是欢乐的吧,是的,之前夫君每日进宫伺候皇上,回来却心情极好,却在听到那人没了的消息,开始变成这副模样。
回想起来,那个轻佻的男子,居然会让夫君如此挂记,不知为何,连她心中也觉得有一丝哀伤,或许不愿意相信,那个眉眼弯弯一脸笑容的少年就这样走了。
将军府。
将军少有的没有出去遛马,躲在书房里。
书桌上一排排的木偶,一叠叠的信。
伊儿……范公……,这个世界上,他最挂记的两人,都没有了。
他坐了好几天,最终,推门出去,一身戎装。
“夫君,你要去哪?我不让你走。”一直担心的公主看到狄青要出门,从后头紧紧的抱着狄青的腰,一脸泪水。
公主也矛盾,上次狄青请战,皇上不允许,似乎表明了态度。她是心中有鬼的人,自然更加敏感。可是狄青却是一心磊落,只是觉得有些郁郁寡欢。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这副模样,一定是又去求皇上让他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