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没有选错人……”那女子的声音又不知从何处飘过来,柔美中带着诡异。
“好……”
声音不断地回响着,但越来越微弱,最后消失了。
薄晶松开紧握的拳头,一手的冷汗,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无比清醒。
走到水晶帘前,薄晶悄然看向窗外黑黢黢的院落,她坚声道:“无论你是谁?为何而来?既然你选择了我,就帮助我,让我赢吧。”
刚才还平静如水的水晶帘,忽然像被急风吹动了,狂乱地摇动碰撞着,薄晶惊愕地看向窗纸,窗子明明是关着的。
“啊……”一声惨叫从芳草的房间里传出来,薄晶忙跑过去。
“芳草,你怎么了?”薄晶见芳草蜷着身子侧躺在床上,不断地痛苦呻吟。
“主子……,肚子好痛,怕是孩子……”芳草疼得直冒冷汗,双手护在肚子上。
孩子……
薄晶脑中忽一闪念,这不就是个极好的机会吗?
重搏上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希微如此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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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瞒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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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芳草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伸手死死地攥住薄晶的手腕。
“芳草,你忍忍,再忍一忍。”薄晶只觉得手腕剧痛,见芳草一头的冷汗,脸色煞白,好在还没有见红。
“主子,求你,今晚正好是他轮值,求你找杰爷,找他,救我……”
芳草抗过一阵强烈的疼痛,趁着阵痛的间隙喘息道。
救她……
万一事情败露,别说自己,就连杰书也要被牵扯进来。
何况,自己现在的处境,想要东山复起,她肚里的孩子,是最好的武器了。
薄晶心念急转,见芳草乞求的眼神,已定的心意又有微微动摇。
“主子,求你快去……”芳草只觉得下腹像被什么拉住,狠狠地往下坠着。
“好”薄晶狠下心,松开她转身冲了出去。
人活着,谁不是为了自己,我又何必例外。
芳草……别怨我。
深夜的紫禁城,像一个巨大的怪物,或是鬼屋里的迷宫,薄晶站在玉宁宫门外,静静地站着,静静地听着,哪儿都没有去。
一道流星划过天幕,薄晶忽然想到那个传说,见到流星就打用衣角打个结,愿望就可以实现。
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披风的两角,刚要打结,忽然心里那个卑鄙的愿望就清清楚楚地浮出出来了。
“不……”她低呼,“不是的,我并不是非要那孩子死,只是就算我找了人来,那孩子也未必保得住。”
似是回应她的话,又似是她的愿望实现了,宫墙里忽然传来芳草悲痛欲绝的凄厉哭声,薄晶全身颤抖,软软地靠在了墙上。
“芳草。”薄晶缓缓地走进去,只见床上一片鲜红的血泊,芳草全身瘫软,目光痴痴地望着房顶,那是痛苦到了极点的麻木。。
“芳草……,”薄晶湿了眼眶,“对不起,我走到降雪轩就被人瞧见,只好先回来了。”
“没了……没了。”芳草目光散乱地看向她,痴了似地喃喃道。
“你还年轻,以后还能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真的,芳草。”薄晶语无伦次地劝慰着芳草,也敷衍着自己的良心。
“主子……”芳草终于缓过那一口气了,纵身扑到薄晶怀里,痛苦的、低沉的、嘶心裂肺的哭声,像毒针一样扎进薄晶的心里。
愧疚,后悔……
但……
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只能撑下去了。
太医院轮值的张太医极谙养生之道,起床后先喝了一碗盐水,又绕着院子打了一套太极拳,正觉得全身舒坦精神焕发之时,一个宫女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快快,跟我走。”玲珑捂着胸口直喘气。
张太医见她眼生,陪笑道:“姑姑是跟哪位主子的?”
玲珑急道:“玉宁宫的,琳主子,像是小产了。”
什么?
张太医当时吓得嘴都合不拢了……
“别发呆,快走!”
玲珑拉着他的袖子就跑,张太医这才回过神来,匆忙拿了药箱家什,失魂落魄地跟着婷儿去了。
“太医院张君常给琳嫔娘娘请安。”
天还没亮,张太医一进房里只觉得两眼发黑,模糊看到一个人影,忙请安。
“玲珑你出去吧,主子不痛快,只让我和芳草两个人侍候。”那人影开口了,声音稚嫩,原来只是个小宫女。
“哼。”玲珑不服气,但也没办法,亲耳听到主子说只要她俩伺候。
“太医请。”婷儿引着张太医进了内室,帘子没打起来,更是黑漆漆的,只房间角落里点了根蜡烛。
“太医院张君常给琳主子请安,求琳主子赐脉。”
张君常请完安,只见罗床的帐子下着,床前还放着个细布缕的屏风,布缕间伸出只纤纤玉手来,他忙伸手按住脉,只觉脉象虚滑,确像小产之症。
“主子,请问何时见红?”张太医只觉得额上出一头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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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瞒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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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帐子里女子窃语几句,一个女子的声音低声道:“昨夜寅时时分,先是腹痛如绞,腰部酸软,接着见了红。”
完了……
没保住龙子,太医院恐怕又要生了一场是非了。
张太医颤声又问道:“主子是否舌质淡红,苔薄白色?”
婷儿忙端了油灯送进帐子里去,隔了一会儿,那人答道:“正是。”
张太医苦着脸道:“依主子的症状来看,似乎确是小产之症,且是因跌扑闪挫而引起的,请问主子昨日是否摔跤?”
“主子说,没有摔跤,但腹痛之前,感觉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撞向腹部似的。”
“请问这个月为主子请平安脉的是哪位太医?”
事已至此,只能推到别人身上了,张太医打起如意算盘来。
“主子厌烦男子接近,之前又未感不适,所以推了请脉。”
张太医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似乎推不到自己身上吧。
“还请主子节哀顺便。”
该讲的话还是要讲,张太医虽然觉得此事似乎与自己无关,之前请平安脉的不是自己,今天到了这玉宁宫时琳嫔已然小产。
但顺治似乎不这么想,淑妃小产,琳嫔小产,他的孩子们一个个未出生都夭折,他把愤怒都发泄在这倒霉的张太医身上,怒喝道:“没用的东西,拉出去砍了。”
庄太后忙柔声劝道:“此事皆因琳嫔不肯请脉而起,太医院虽难辞其咎,但终究罪不至死,罚他几月的俸银就是了。”
顺治却不理会,狠狠瞪着张太医,喝道:“传朕的旨意,把这个废物赶出太医院,太医院院使剥去顶戴,所有太医罚俸银三个月。”
庄太后见顺治真发怒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打岔道:“儿女缘份天注定,我儿不必着急,倒是那琳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