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骂边胡乱翻看,整张报纸皆是无聊报道,我将它丢到一边伏案沈思,十分锺後睡著
。在梦中有一个女人在唱歌,悠悠的旋律,哄梦中的我入睡。我经常会做这个梦,也经常会
想,如果梦中的我也在做这个梦,不知会有多少个女人、梦和我?
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窗子上映著霓虹闪烁,满街灯火。透过窗子向外瞧,对面117号已
然明亮。我起身付账,遭到服务生白眼。
我将这里当廉价旅馆,临走时还不给小费。
再次按响117号的门铃,里面有脚步声渐近。我一手堵住门镜,禁止其偷窥。
里面的人看不到我,变得很谨慎,不肯开门,只问:“找谁?”
我答:“请问这里是否住著一位锺先生?”
“是……你是谁?”声音似显犹豫。
看来不会轻易放我进去,我决定亮出底牌:“有一位申小姐拜托我送来一封信,请开门
。”
果然不出我所料,门立刻打开,我望见面前的人,脸上原本幸灾乐祸的笑容立刻僵掉,
转身便走,被一把扯回屋里。
门在身後“哢哒”落锁,我迅速调整面部表情,无辜的说:“警官,我找错地址,抱歉
打扰你,请让我走。”
“哦?那你本来要去哪里?”锺警官挡住门口,双手抱於胸前,制服已经换下,身著一
件T恤,露出两臂强健的肌肉。
我看的心惊肉跳,只想尽快逃脱,信口胡邹:“171号。”
“171号是墓地。”
“我一位朋友今天忌日,我正要前去祭拜……”
“晚上去拜你不怕撞鬼?”
已经撞鬼了。
我心里嘟囔,嘴上赔笑:“我这位朋友是患狂犬症过世的,所以怕光──”
“信拿来!”他伸手到我面前。
眼见无法蒙混过关,我只好将信掏出,递到他手上:“既然信已送到,也不便叨扰,先
行告辞,你慢慢看吧。”
生怕他看过信以後迁怒於人,我正想夺路而逃,岂料此人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向旁横
跨一步,拦住我的去路,当下便将信撕开。
我见他边读面色边转为青色,心叫大事不妙。
失恋的警官抬头深深看我一眼,开口问道:“你怎麽认识申小姐?”
我心下忖度,既然他与申小姐此前关系甚密,怕是互相没有什麽秘密,还是少说为妙,
於是便答:“我并不认识申小姐,昨晚在街上走时被她叫住,给我二百块,托我将信送来这
里。”
“她移民加拿大,昨日中午已乘机离开本市。”
我沈默。
他的声音突然严厉:“席安,你还不肯说实话?”
“警官,我只做过这三次,请你相信我。”我脱口而出。
他冷笑:“我当然相信你,可也不能枉法。”
哼,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被女人甩了,拿我泄愤?!
我又被铐住双手,带回警局。
他朝我诡秘一笑,说:“看你送信那麽辛苦,我给你安排一个好地方。”
我望见铁栏里一群凶神恶煞,面露恐慌:“他们是什麽人?”
“明早要拉出去枪毙的杀人犯。”他边答边将我推进去。
我顿时惊惧的泪水纵横,抓住他的衣袖:“警官,我知道错了,请你不要这样对我,我
会被杀掉!”
他隔著铁栏拍拍我的脸,好似狼外婆:“小家夥,我走了,你多保重吧。”
“不要啊……警官……我好怕……警官……”
我朝著他的背影凄惨的哀号,待他重重将门关上,一个人从身後环住我的腰:“小安子
,别演戏了,对他没用的。”
我抹掉脸上泛滥的眼泪,手肘向後用力一顶,将此人撞开,骂道:“别叫我小安子,死
光头!”
光头揉著被我撞到的肋骨,笑嘻嘻的说:“席安,你不是号称决不失手麽?”
我恨恨的说:“还不是这个死条子,竟然不买我的帐!”
“他是今年刚来的,正经的很,我店里最漂亮的孩子都没能沾著他的边。”
“等著瞧吧!”我暗自记下这笔帐,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二天一早,来换班的警察将我释放。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心里盘算该如何报复锺
警官,思来想去都没有好主意。虽然仅仅往来几次,我便已感到这人的确不是简单人物,别
看表面不拘小节,骨子里却一点不肯妥协,嘴上谈笑风生,一双眼睛却透出谨慎和机警。这
种人心里一定都有很大秘密,可惜他还没有练够火候,被我轻易看透。
哼哼,看我不剥掉你的皮,瞧瞧你的本来面目!
我正径自冷笑,无意间瞥见路边一家电影院,门口立著招牌,上书:
'看早场电影,附送早餐一份'
我这才发现自己肚中已唱开空城计,遂购票入场。今天放映的是《重庆森林》,我一面
看著,将领到的廉价早点吃完,心里便已有了主意,於是在路口一拐,再次去拜访警官家。
溜门撬锁虽非我主业,却也轻车熟路。此刻我正站在锺警官家里,得意洋洋的四下打量
。昨天来去仓促,没来得及细瞧,想不到这单身男人的房间倒也井井有条,想用王菲追求梁
朝伟那招还真有难度。
我把房间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暂时没有发现什麽可疑物品。这警官简直摒弃了七情六
欲,家里连一张A片,一本色情杂志,或者一只安全套都没有,难道是性无能?
怪不得那位申小姐会与他分手!不过若真是这样,倒让我有些难办。
打开桌上的电脑,背景是金门大桥,没什麽意思,文件夹里也空空如也。
我心想,警察生活还真是枯燥,下次来为他安装几个可爱的游戏好了。
今天总不能空手而归,我偷偷取走衣柜最里层的一件黑色T恤,将屋子恢复原样,悄悄离
开。
走到地铁口,远远看见正在执勤的锺警官,我包里装著赃物,躲闪不及,被他看个正著
,招手叫我过去。我老老实实走到他面前,扫眉搭眼的问:“警官,什麽事?”
“等一下我要去N大找长毛阿胜,你跟我一同去。”
我心里一惊,那长毛阿胜会认得我是哪根葱才怪,到时还不穿帮?
我可不想到处结下仇家,忙说:“警官,我母亲今日开刀手术,我要赶去医院,恐怕不
能帮你指正坏人了。”
他听了奇怪的问:“你父母不是都不在本市?”
“呃……其实我母亲腰部素有恶疾,尝闻本市S医院骨科医术高超,特地来拜访名医以求
良药。”
“S医院……离市区很远啊,现在乘车过去恐怕来不及。你若是早说,我昨晚也不会关你
。”
我若知道你这样敬佩孝子,当然一早便说,谁会愿意在警局过夜!
我满腹委屈,低头不语,让他受良心谴责。果然,善良的警官被弄得局促不安,极为懊
悔,却说出更加让我恐怖的话:“你不要著急,我正要换班,骑机车送你过去,想必还不晚
。”
“啊?不用不用,”我拼命摆手,“不用劳烦你!”
他却误以为我对警察心怀芥蒂,把我按在机车後座上,十分体贴:“放心,我不会将你
行窃的事告诉你父母的。”
无奈之下,我将递过来的防风帽带在头上,遮住难看的脸色。他将机车开的飞快,我环
住他的腰,头紧紧贴在他的後背上,一动也不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