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一般。
她转过来对我笑,“唔……有时候突然发觉自己其实已经呆了好长时间了,都不知道,不过有时候感觉
确实挺舒服的。”
“知道吗?”我说,“我还特别爱听北京腔,尤其是北京女孩儿说北京腔。”
“是嘛。”又是她招牌似的不算是回答的回答。
“对。”我答得干脆利落,“我就喜欢听你说来着。”
她笑了笑,愈发显得迷人。坦率而言,我不知道对李梦函该说些什么,或者能说些什么。
我已经说过,这种从一清二白开始的不明不白的交往方式,我的确有点儿生疏,尤其是李梦函是那么
一个在我经验之外的有些琢磨不透的女孩儿。
或者更为直白地说,我习惯的是单刀直入跳跃式的线性发展,或者就干脆保持一种调情关系然而不会
轻易越轨,倘若要我慢慢地磨砺出什么东西来,委实困难。
我搭着李梦函的单薄的背脊,沉默着不说话。
姑娘啊,我的的确确迷恋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然而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维持这份安宁和静守,对于这一
点,我心怀悲哀。
我感到心中的深深恐惧,犹如隐身的猛兽,埋藏在那阴暗角落里。
我心里暗暗感觉到,这不会是一场我不顾一切投入,然后即刻厌倦的感情。
和你在一起,每每没有任何生理欲望,姑娘,对此,我不知该如何同你告白,对于告白之后的结果,
也全然没有把握。
夜色暗沉下来,酒吧的灯光一盏盏亮了起来,人也渐多,车开始一辆辆地停进树丛边,夜落归人,归
向何处。
一直走吧,走吧,让我们永远如此牵着对方的手,一直走下去好吗?我爱的姑娘。
28
那次,华灯璀璨的大街,我不知该往哪里走,看时间也已经将近10点,现在坐车回住处恐怕是来不及
了,那我又能去哪儿呢?
我同李梦函开玩笑说:“我那地儿11点后头大门就关了,无家可归了,要不住你家吧?”
李梦函笑答:“我怎么跟妈妈说啊?”
我说:“那要不咱买条链子,你拴着我,你就说街上捡了个流浪小动物什么的?”
“你又不是小猫小狗。”她笑着眯起双眼。
“我会扮你说的你喜欢的那种斗牛犬啊……”
“不行,哪有那么大个头的?”
“变异的,新品种,不但会斗牛,还会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跟你妈说,价格便宜量又足。”我仍
然嬉皮笑脸。李梦函笑得不行了,停下步子紧抱住我喘不过气。
我等她笑劲儿过去了,说,要不你就在你家附近给我找个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我熬熬吧,或者就迷
糊一会儿。
她说,她可舍不得呢,我第二天得多累。
我说,没事儿反正休息放假能补过来的,我又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那要不我还是去你家过吧,我跟
你妈好好说说,也不至于一点儿戏没有。”
她却颇为认真地说:“妈妈在家啊没办法。”
我差点想接上问一句:“是不是家里没人就成了啊?”最后倒总归是憋在嘴里头没溜出来。
两人就这么说着,走到一家馆子吃了点儿东西,然后接着边说边走,最后居然又走回东四。
我说,要不我找个网吧通宵上网就行了,至于洗澡那就先在所谓的洗浴中心解决了吧。她看看似乎也
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赞成。
最后,她执意要带我去明早我该坐车回去的车站,便又走了一站地多的样子,到了张自忠路。接着,
是我非要送她回家不可,便又走到宽街车站。
这一番相送,我嘴上不说,脚底可是真起了泡,走路便在疼着,最后她又只肯让我送她到该拐进去的
胡同口,我只得作罢。
时候大约是将近11点,我靠在墙上,同她面对面站着,双臂自然地搂上她的腰:
“今天走了有多少路啊?”我问着她,同时心里暗自叫苦。
“也就十几站地吧,这不算多的,我最多的时候一气走了18站地,中间就停下来喝了碗紫米粥。”
“天……”我感慨道,下定决心可得交底了,“我可累死了,都走不回去了,没信心,绝望了。”
“呵呵,男孩儿逛街可不行了。”
“就是,让我长跑也行啊,可走路好累的,都起泡了。”
“是嘛。”
“唔。”
“心疼哦……”她把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你能走回去吗?要不我再陪你走回去?”
“咱以后别走那么多路了?”我低声下气地说。
“呵呵……”她笑弯了腰,直起来便说,“你这样子可怜巴巴的,好可爱哇!”
“可爱,太讽刺了。”我晃着脑袋笑说,“真冤啊。”
“不,不,是好看。”
“我好看吗?”我卖乖道。
“好看。”她肯定地点头,双眼望向我。
“不觉得啊,困惑。”我笑说。
“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坏。”
我手臂上加了点儿力道,她便依在了我肩膀上,额头顶着额头。她低下头,眼睛自下而上瞧着我,瞧
我盯着她,便又目光投向一边,楚楚动人。
我咬咬她的鼻子,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又咬我鼻子你,再咬我就生气了。”
我们,吻在一起。
同她接吻的感觉妙不可言,她的嘴唇薄薄的,又柔软得很,就如同含住了两片润滑的琼酯。她的小舌
头也探出来,还带着羞怯。
两人吻了一会儿,停下来。
“我喜欢你。”我说,堪称鼓足勇气,而且情绪古怪,似乎费劲得很。
“恩。”她不置可否,脸上的笑意却甚是撩人,“那都喜欢我什么啊?”
“北京腔,尖尖的耳朵。”
“还有呢?”
“还有……眼袋!”
“是嘛。”
“就是,颜色不能太黑,形状不能太大,细细长长的,很性感。”
“就这些?”
“最主要是跟你一块儿觉得心里头特别平静,什么别的都不用去想了……”
“恩,还有吗?”
“还有很多呢,一下子讲完了多不好,咱等以后慢慢发掘。”
“其实你也够贫的。”她似乎下了个论断。
“我说真的,就像吃巧克力,别一下子吃完了,吃一点儿,藏柜子里,我闻闻嗅嗅啊,下次再吃,细
水长流。”
“油嘴滑舌。”
“先别盖棺定论,我估摸着,咱一块儿日子还长着呢。”
总之,此等甜言蜜语,15分钟后思量一番便觉得面红耳赤无言面对,同李梦函在一起的时候,我却简
直信手拈来。
最后,我终究还是只能自己走回去找了家网吧,又饿又累,本来整天就没吃什么东西,头昏眼花,强
撑着浏览了些网页,实在困得不行便睡去。
等再醒来,全网吧的灯已经熄了,卷闸门也降了下来,偌大的空间里面只有各台电脑屏幕的如同鬼魅
的光亮。
我找了部《台北朝九晚五》来看,而说来可鄙的是,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我对所谓的艺术电影逐渐丧
失兴趣,每次都看得大倒胃口。把那片子实打实地看完后,发觉尽管商业媚俗的地方很多,可其中的某些
情绪仍然令我动容。
按照黑泽明的对他以为的电影的界定来说:只要有那么几个他觉得堪称为电影的镜头,那么这就是部
好电影。
我从《台北朝九晚五》里想起或许很久之前谁对我说过的一句的确言之成理的话语:感情的有些东西,
有了性之后就会变质。
尽管这么说似乎过于偏颇,而我的个人感觉是:我现在喜欢李梦函喜欢得要命,甚至连他妈的性都忘
记了 。
《伤城1314》第三部分
第七章:飞往上海的班机(1)
29
关于那个我尤其中意北京女孩儿的论断,陈希儿是个例外,她父亲是上海人。
而我最近得知,她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