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戳了,你再戳,是会瞎的。」莫晏好心提醒,拿手自袖里掏出一只玉瓶,用嘴咬掉塞布,径自撒药包扎。
幸好,这只银镳没蘸上毒,否则这么一耽搁,毒性恐怕早巳运行全身,一命呜呼了。
「呃……若是我没瞧错,你『那儿』和我的胸膛,好像是……」一样的。风潇剑突地一楞,彷是惊觉自己看见了什么,回过神,捂著双眼鬼叫道:「是我的眼睛瞎了吧?啊啊──我瞎了,我竟然瞎了!呜……我好命苦啊,才刚下山连个鸟蛋都没闯到,眼就瞎了!还闯个什么屁江湖……师父啊,徒儿对不起您,徒儿眼瞎不能如师父的愿了,呜呜……」
对于他夸张的行径,莫晏似乎早巳习以为常,练就一脸不动声色的功夫,眉未扬、眼没抬,自管专心致意在为伤口撒药。
「你没瞎。」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眼里看到的真实罢了。
哭叫声顿时停住,风潇剑把头一偏,往那露出的半片胸膛瞧去,再瞧瞧自个儿的胸口,视线最终落在那始终气定神闲的面容上。
良久,他以极度哀怨的语气问出一句:「有没有可能,脸是易容的,就连……」胸也是能易容?
「不可能。」知晓他要问什么,莫晏一口否决了过去。
「你当真是……」
「当真。」事实都已摆在眼前,还能有假?
「最后、最后我仍是要问一句,不问的话我饭是吃不下,晚上也睡不著觉,就是上个茅厕都可能不小心跌到粪坑去──」深吸一口长气,他神情认真,反说了句十分愚蠢的话:「那……我还该不该问?」
莫晏强忍住翻白眼的动作,只因他从未遇过这样的人。
「既然这问题会让你『吃不下饭、睡不著觉、甚至惹得一身腥』。」他款款一笑:「你问吧!」
「你、你真是个男人?」风潇剑伸出颤抖的手指,抖呀抖的,就连吐出的嗓音,也微微发颤。
莫晏仅淡淡瞥了他一眼,点点头。
「……」
难得地,用不著封穴,风潇剑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拿著一双眼,使力地瞪瞪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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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天真要亡他?
偷觑了下一旁只管疗伤敷药的莫晏,瞧瞧,那白皙滑辙的脸庞,秋水似的眸、桃花般红润的唇……反正说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九成八是个女人模样。
怎么,偏偏是个男人?
「妹、妹子……」被淡淡捎来的一眼看得好心虚,风潇剑的嘴里像是含了颗丸子,含糊地唤道:「莫……莫、莫……」
听他「莫」了半天,莫晏只笑问了句:「怎么,不再喊我妹子吗?」
「混蛋!你是男人啊!我怎能将你当成女人喊?」想起之前一遇上他便「妹子,妹子」的唤,喊得他被点穴、喊得口干舌燥,他依旧喊得很高兴、很痛快,然后还将他当女人扛著跑。
莫怪……回想起那日手臂上的触感,虽不算刚硬,可也不似师父说的那样柔软啊,怎么,他就没发现「妹子」是个男儿郎?
抱头蹲地,风潇剑一脸难以接受的苦恼模样,悄悄地抬起眼斜睨一副无谓的莫晏,心底是更恼了。
明明前几日还是他认定的妹子,刻在心板上的人,怎么一夕之间,就成了……和他一样的男人?他狂耙著头,随即站起身来,没来由地在原地打转。
走到门口,突感冷风阵阵,脚一顿,他又折了回来,如此反覆不知多少回,这才缓缓地踱到在火堆旁取暖的莫晏跟前,但那僵硬的表情,仍看得出他有多么心不甘情不愿。
慢慢地抬起眸,莫晏露出惯有的淡笑,用著一种世间少有随遇而安的悠闲口吻道:「风兄,若你不惯,就是喊我『妹子』,我也无妨。」他说得稀松平常叫仿佛真的毫不在意,反之为此在意苦恼到头疼的风潇剑仿佛同个傻瓜一般。
「怎么行?我就偏要喊!」风潇剑气呼呼的瞪著他,清清喉咙喉后,赌气似地大喊:「莫晏、莫晏、莫晏……」他喊了好一会儿,忽觉还叫得挺顺口的,也就高兴地多喊了几声。
瞧他唤得如此愉快的模样,莫晏仅是噙著一抹笑,颇感兴趣的看著他。
「风兄,这样喊著一个男人的名字,有趣吗?」
「咦?不能喊吗?」倏地住了嘴,风潇剑转过头疑惑的问。
「倒也不是。」深深注视他一眼,莫晏轻轻地笑了。
风潇剑丈二金钢摸不著头脑地搔搔头,抱臂挑眉思索了好一阵子,脑子都快打成麻花结,仍是没个头绪。
撇撇嘴,「碰」的一声,他索性盘坐在地,一双眼依旧紧锁在对边人的身上。
光影交映在精美细致的脸庞,不论何时看,都是那样美得不可方物。他摸摸自个儿粗糙还带有新生胡渣的下颚,眉头紧蹙,心想怎么差这么多?
高挺的鼻、微薄艳红的唇,细致的五官就像是工匠刻上去的,一丝一毫皆完美。说真的,生得这样的样貌,不是女孩家确实可惜了……感叹千万次,事实硬是摆在眼前,他就想当个睁眼瞎子也没法。
瞪瞪瞪,风潇剑把视线往下移,不意瞥见那敞开露出半边的平坦胸膛,绑了个很碍眼的东西。
「还疼吗?」凑上前去,风潇剑见到缠布渗出微微的血丝,眉一皱,抬起头,瞧他脸色未变,额旁却凝结了几滴汗珠。
风潇剑沉默半晌,似在打著什么主意,蓦地朝他探出手。
「你做什么?」莫晏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明所以的问。
「你伤成这样,咱们得找个大夫。」夜黑风高的,想找个大夫也是麻烦。
啧了一声,风潇剑正打算把他抱起,却见莫晏挡挡挡,就是不肯顺他的好意。
「不用了,这一点小伤多抹几次药就行了。」过招中偶一扯动肩头的伤,莫晏依旧神色自若,可那透出的血迹,却越扩越大。
一见那红艳艳的血光,风潇剑简值傻了,神情慌张的跳起来,抱著头哇哇大叫:「莫晏……血、血啊……」
他当然知道是血……莫晏有些虚弱无力地笑了笑。
可这一笑,肩上的伤是更疼了。扬手欲拆去打结的绑巾,岂知碰到的是一只温厚的大掌,直接格开他的手,主动地替他拆懈开来。
「哇,你是怎么绑的,缠得这样紧?我轻轻的,你忍著点!」说著,风潇剑当真慢慢地卸去覆于伤处的布,看似粗鲁的举止,竟意想不到的轻柔。
如此小心翼翼,再瞧向一脸严谨认真的脸庞,莫晏浅浅一笑,也就搁下手,任凭他去。
见著血肉模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