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时朗笑着问。
“你还会跟我结婚吗?”
“当然了。”时朗微微一惊,继而轻声说。
“那就马上结,可以吗?我不想等了。”
她的瞳孔在缩小,时朗看得很分明。一颗泪珠从眼角慢慢爬出,像刚爬出蛋壳的东张西望的小动物,停在鼻梁上不知该何去何从。时朗用拇指轻轻揩掉,指纹上镀了一层晶莹的水光。
他说:“好啊。”
“真的?”
“真的。”
罗曼莹盯着他看,良久,慢慢笑了。
☆、第24章
24。
婚礼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之前写好的帖子因为要改日期,全部作废。时朗发现只有和婚礼有关的事情,罗曼莹才有兴趣听,而且听得极为认真,宾客桌上用什么花,几朵一束这种细节都会详尽讨论,别的好像都被她遗忘了。
连着下了一个礼拜的雨,婚礼一切准备就绪,数百人为此忙碌,就要迎来一段佳缘最终结出的果实。罗曼莹心绪不宁,仅仅是一种直觉,她忐忑不已,也许这就是柏岚说的害怕,害怕最终抓不住任何人和事。她必须在清醒时分分秒秒都看到时朗,并派人时刻紧盯着柏岚的动向,柏岚身上有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她甚至梦见他在婚礼现场出现,不由分说,抓起时朗就跑。
造型师拿来两枝发饰询问罗曼莹,她一左一右看着,游移不定,这时手机突响,罗曼莹不假思索指了指左边那支蔷薇的便迅速接听:“怎么了?”
“罗小姐,我们——到处都找不到时先生……”
“你说什么?”罗曼莹声调陡然扬起,“时朗不在客房里?”
最年长的王助理推门进来,看到她惊疑的脸色,炖了一顿,小心轻声说:“宾客都到得差不多了。”
他又加一句:“我看到柏岚也来了,需要叫保安吗?”
罗曼莹苍白着一张脸,“先盯着他就好,重要的是招呼客人。”她说,“继续联系时朗,派所有人去找!我不许任何人看我笑话!”
宾客大多来自政商两界,也有明星,分布在地毯两侧,也许他们心里不全是祝福,可此刻至少表面和蔼可亲,罗曼莹深吸一口气缓缓步出,在尽头右侧看见了柏岚,穿黑色缎面风衣,敞着,宝蓝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也没有扣,更别提打领带戴领结,她走到他面前,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他:“时朗在哪里。”
柏岚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罗曼莹看他神色不像作假,不禁疑惑:“他没跟你在一起?”
她说完就后悔了,这简直是不打自招,柏岚笑了,轻描淡写说:“他不会逃避原则性的问题,无论如何最后一刻都会来面对。”
罗曼莹没有接话,她不再质疑柏岚对时朗的了解程度,而且确实如此,就在司仪想要过来询问她时朗下落的时候,时朗出现在大厅门口,和邵凌轩一左一右扶着时母,他穿得并不正式,淡蓝衬衫,白西装,作为宾客都显得简单清爽,何况新郎,旁边一身黑色正装的邵凌轩都比他像。
他安顿好时母就朝罗曼莹走来。
“不好意思,有点小事走开一下。”
罗曼莹
勉强地一笑:“没关系。”她倒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小事,让他在婚礼当天失踪两个小时?
时朗“啊”了一声在身上摸,从左侧口袋抽出领带,匆匆系着,罗曼莹伸出手停在半空,询问地看着他,时朗索性把手背在背后,罗曼莹有条不紊地打了个结。
众人都看在眼里,各种笑声迭起。
时朗整理好衣饰后就牵着罗曼莹去到场中,从司仪那里接过麦克风:“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有点迟到,是因为我想准备一份礼物,给我的新娘子,凌轩,麻烦你。”
邵凌轩推着酒店里运行李的那种推车进来,一人多高的推车上堆满了花和蝴蝶结,却是用金色和粉色两种缎带扎成,一端系在入口的喷泉上,随着推行,缎带上的活结不断自动解开,推车上被挡住的画框便逐渐露出——一幅巨大的画像。
邵凌轩转了个圈对着宾客席,率先开始鼓掌,于是厅中掌声响成一片。
罗曼莹发着愣道:“你什么时候画的这个?”
时朗有些赧然:“一个礼拜的时间有点紧……”
罗曼莹噗的笑了,眼角余光不禁瞥向柏岚,柏岚面无表情看着,对视那一刻,下巴扬起,眼睛微微眯着,一副挑衅的神情。
她收回目光,对时朗说:“你还真是个惊喜制造机。”
时朗自然也看到柏岚那种神情,他对他笑了一下,在下面的致辞感谢亲友环节中,他提到了很多人,妈妈,爸爸,师长,亲朋好友……柏岚的名字排在最后,时朗停下来深呼吸了一下。
“这是我生命中最特殊的、最重要的人之一,这么说吧,我总是把开心的事情同妈妈分享,而把痛苦的事情向他倾诉,我们有相像的经历,同步率高到惊人的想法……我们互相勉励,互相关心,一起成长,我相信,这样的朋友是一辈子的,一辈子也只有一个,在座各位要是有这样的朋友一定要珍惜,因为下辈子很可能遇不到了……”
柏岚突然扬声:“不用等到下辈子。”他没有话筒,声音在这个能容纳千人的大厅里,显得极为单薄。
“有了老婆自然会忘了兄弟,这都是铁则了,何况你这位娇妻不但有女人的温柔还有男人的铁腕呢,你这辈子已经用不着我了。”
宾客只当他打趣,哈哈笑成一片,柏岚没有笑,他直直看着时朗,那眼里是什么时朗看不分明,也不想看清,在他决定和罗曼莹在一起时就注定要和柏岚形同陌路,他不想把纠缠延续到婚后去,可是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的被这样望着仍难免心如刀绞。
罗曼莹看了看时朗,又看向柏岚。柏岚
不是她跟时朗之间的鸿沟,他是一堵墙才对,她惴惴不安,根本没有心情致辞,反正自己这边的亲戚少得可怜,三两句带过,就结束了整场仪式。
邵凌轩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经过休息室,突然看见柏岚在里面打量那幅画,画像架在两张椅子上靠着墙安放,柏岚静静看了一会,扬手就把香槟泼去,邵凌轩一愣。
“你干什么!”
柏岚有些讶异地回头看他一眼,不以为然地继续欣赏酒液在画上流淌的情形。
邵凌轩冲进来,那幅画已经没得救了,他回头就给柏岚一拳:“你知道这幅画时朗画了多久吗?”
柏岚闪躲过去,掸了掸衣领:“不就一个礼拜么。”
“是将近30个小时!他每天瞒着罗曼莹,用睡觉时间来画!”
柏岚轻蔑地笑,手按在脖子后面仰了仰头:“这点你们赶戏的时候也可以做到吧,想说明什么?爱她爱到可以不吃不睡?原来他们的爱情就是这个样子,我是不应该泼,白白浪费一杯酒。”
邵凌轩气得发抖:“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呢,甘拜下风,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你之外没人能让时朗幸福?你这是哪里来的优越感?”
柏岚也不气恼,淡淡笑着说了一句:“反正你不能。”他手轻轻拍了拍邵凌轩的肩膀然后走出去。
邵凌轩反应过来,柏岚已经走出去老远了,他勃然大怒,疾步追在后面,终于在环形楼梯追上了他:“这世上只有你会爱人?你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的真心!”
“那我倒没有,”柏岚转过身来耸了耸肩,“我只知道他选谁也不会选你,你自恃救过他,给他制造了多少麻烦,根本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邵凌轩红着眼睛低喊了一声:“混蛋!”扑过去揍他,柏岚踉跄着抓住了大理石扶手上的柱头,但邵凌轩喊着:“你欠我一条好腿!”又一脚踢过来,正中胸腹,踹得柏岚手也松掉了,同时往后一踏,环形楼梯一边极宽一边极窄,他在窄的这边,一踏空就是好多级台阶,邵凌轩看着柏岚翻下去突然有点发懵,在他眼里整个画面像看DVD看到一半,声道突然坏掉一样。
直到柏岚撞上堆满了百合花的花车,砰一声巨响才传入邵凌轩耳中。
他死了吗!邵凌轩被这念头吓一大跳,胆寒地想去看看,时朗已经越过他跳下了最后一级台阶——邵凌轩又一惊,他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他什么都看见了吧?
柏岚摇摇晃晃爬起来,时朗把手伸给他,他狠狠打开。
“你还好吧?”时朗低低的问。
柏岚试着走
了两步,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