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同胞挤眉弄眼。我于是被 强行拉到某处与那个斯文白净的硕士生见面,他在谁第一个引出话题的问题上固守 清高,我便自顾背了包向前走,从建国门直到西单,终于在我信步逛进华威大厦时 将其遗失。
爹妈问起,只记得回来时22路公共汽车十分拥挤。
此时此刻,我当然不会知道第二个故事就要开始。
那一晚歌舞厅内灯光迷离。吴铭穿一件黑色风衣从门口向我们走过来,额角一 束闪亮的黑发轻轻起伏,从容而飘逸,令我惊异的是这个中年男人那双忧郁的眼睛 似曾相识,恍如隔世的伤感随风而至,于是当他真的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早已明 白,命里注定的这次感情已无法躲避。
我还记得朋友为我们介绍之后他盯住我的目光,那里面瞬间的恍饱和深刻与我 的感觉如此相似,以至当我伸出手与他相握时,彼此都省去了该有的问候。共舞三 曲仍然沉默,第四次他忽然在我耳边悄悄他说:一个故事没有结束的时候,另一个 故事如何开始?
我不能回答。
我不能告诉他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只能有一首主题歌,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将 爱情当作寻找归宿的途径,并不是每一个生命的意义都在于为社会增添细胞,也不 是第一次相遇都要求有美丽的结局。
离开时已是子夜,车走了好远,回头望去,仍然可见路灯下那个执着而孤独的 黑影。
许久之后我分析自己,依旧不能认定当时的一切是梦是真,如果不是他的来信 在我抽屉里处处可见,我几疑那只是我杜撰出来的戏剧情节。读尽时髦小说的我, 编造一个婚外恋的故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哪怕将自己安排成里面的女主人公。
最后的一个晚上吴铭告诉我,他正徘徊在南方的妻儿和我之间,尽管很久以来 我都看得见这抉择的痛苦,但是仍然感到一种玩火的孩子烫伤手的恐惧。当时我端 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蓝色的壁灯将吴铭的居室变得像一座蓄满海水的宫殿,吴铭忧郁的眼睛在海水 里越漂越远,以至无法挡住那张忘记收起的合家欢,上面和吴铭簇拥在一起的男孩 嘎头嘎脑,孩子的妈妈笑靥如花,南国少妇迷人的娇媚扑面而来,锐不可挡。我知 道她将以她温柔的注视不战而胜。
很长时间,没有谈话也没有目光的交流。再看吴铭,觉得这个男人如此陌生, 陌生到让我怀疑他的勇气和力量。我想他一定也在同一时候琢磨我的思维。我不能 知道他想些什么,我只知道,这狂热之后儿十分钟的默默相对,至少使我能有个机 会收拾自己的自尊,重新扬起多年以前在那个美丽的门口才有的笑脸。
在我替他做出选择之后的某个早晨他飞回南方,我没有接受他最后再见一面的 请求。之前的一夜我既没有和衣而坐也没有辗转反侧,仿佛为了让他放心我早早进 入了梦乡,梦里没有忧郁的眼睛也没有飘洒的黑衣人,只有儿时的我拖着一头散乱 的长发奔跑在故乡的长堤上,嘴里含一颗涩涩的果实,背后衬一轮火红的夕阳。
醒来的时候正是清晨,他坐的客机正从我的头顶呼啸而过,我听着那长长的尾 音越来越弱,终于禁不住泪流满面。
许久许久,常在下班后流连于大街小巷,寻找以前从不注意的风景,浏览大人 孩子张张不同的面孔,猜想每一个表情背后发生着怎样的故事。站在二环路新修的 立交桥上,看南来北往车水马龙,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忙忙碌碌的镜头在此集中。 忽然想起林语堂先生的玩笑:“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住在英国的乡村,屋里 安有美国式的煤气管子,有一个中国的厨子,有一个日本的妻子,再有一个法国的 情妇。”
如此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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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愿世上多一些理解
我决心独身,并不就是个怪人;对事业的孜鬃追求使我过得很充实
我所从事的科研课题,已被列为今年科学院重点研究项目,将于五年内拿出成果。到那时,我已年近半百,所以说时不我待,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我现在没有时间顾及个人、家庭等问题,几年后或许更无暇为此分心。如果有人视我为“怪人”,那我乐于做这样的“怪人”;如果有人认为我这是在拿自己的幸福作“赌注”,那我倩愿为此而“输”得精光!
在许多人眼里,我是个怪人:今年已四十有五,却依然独来独往,不曾婚配。 业务上在别人看来我是卓有成就的人,已顺利读完博士后并领导着一个科研课题小 组;在个人问题上我却出奇地简单,即抱定独身一辈子的宗旨。
在我工作的科学院生物所里,大龄未婚男女不在少数,而我是他们中理所当然 的老大哥。在我领导的微生物循环课题组里,7个人当中只有两位女士尚未嫁人, 而另两位女士和两位男土均已各得其所。按说,在我们这个社会里大龄男青年的比 例应大大少于大龄女性,可我认为,单身不娶或不嫁是每个人的权力,不应把单身 者看作怪人,更不应见到像我这样的人就大惊小怪。
我也曾交过两个女朋友,一个是某幼儿园的老师,一个是科学院物理所的一位 助理研究员,但结果均告“拜拜”。前者单纯善良、活泼好动,交的时候小我10岁, 半年后我们发现:彼此太少共同语言,有一条不可逾越的“代沟”,最后只得“忍 痛割爱”。后者沉稳内向。博才好学,比我小2岁,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谈的多是 科研和学问,对是否能够搭个“窝”一起过日子缺乏信心,最后非常理智地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