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前两天,我留在公司里加班,彭冽羽忽然跑来找我,他说他父母回来了,大年夜他请我过去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我拒绝了。我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身份去见他的家人。
他问我买新衣服了吗?我笑着说,都多大了,还在过年的时候买新衣服。
他说他给我买衣服,说完就拉着我往外走。
我说我加班呢,他就决定晚上等我下班之后在一起去。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任性的一定要在我公司楼下等我下班。
我下班时已经是夜里九点,他竟然都等在那里没有去吃饭。“饿了吧!”这是他见到我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就不怕饿死啊!”我冷酷的问他。
“走吧!我带你吃饭去!”
彭冽羽一定是饿坏了,他吃饭的样子完全没有过去那样斯文,反而像只狼。看着他吃饭的样子,我竟然充满温馨却又无可奈何的笑了。
他带我去那些贵的要命的服装店买衣服,像个大款一样拼命的刷着卡,只要是我多看两眼的衣服,他连价格都不看的就照单全买。
“你抢银行啦!”我竟然一点也不高兴。
“过年不就是花钱的日子吗!一年才一次啊!”
“那你也不用买这么多啊!”
他一脸奇怪的看着我:“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啊!哪有别人掏钱给买衣服自己还不高兴的女人啊!你该不会是一傻子吧!”
我不去管他,由他去做冤大头。
路过一家卖金鱼的小摊子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走过去。在一排鱼缸前转来转去。
我跟在他后面,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给你买条金鱼吧!”他忽然认真的看着我。
“不要啦。我又没有时间照料!”我赶紧拒绝。
“我可以经常过去帮你照料啊!其实也没那么麻烦,每天喂点食,偶尔换次水就行了。我很喜欢鱼的。只是祖母不让养,就当是我寄养在你那里的还不行吗!就这样吧!老板。我要一条‘男生’,一条‘女生’,给我挑最漂亮的!”
不等我发表反对,他就自作主张的交了钱,真不明白,那是我的家还是他的家。
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他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扔在我的床上之后,就跑去厨房灌满了一个小鱼缸,把两条小金鱼小心翼翼的转移进去,然后把它放在音响上。站在旁边静静欣赏:“秋,这条尾巴上有白点的是女生,叫小秋。这条是男生,叫小羽!”
我不去理他,回到房间里把那一大堆昂贵的衣服扔进衣橱里。
“这种鱼食你每天早上出门前放一点进去就行了,我会隔几天来一次给小秋和小羽换水的,和它聊天的工作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咱们的小秋和小羽的!”
他站在房门口冲我贼笑:“拿来!”他向我摊开手掌。
我纳闷的问他:“什么?”
“你家的钥匙啊!没有钥匙我怎么过来照顾它们啊?”
看来他是真的想把我的家当成他自己的家了。
当彭冽羽拿着我家的钥匙兴高采烈的离开之后,我才站在音响的鱼缸前好好的看着小秋和小羽。这是两条红色的小金鱼。小秋的尾巴上还有几个白色的小斑点。它们自由自在的游着,摆动着的鱼尾就像是一簇火焰,在冰冷的水中绽放。
小的时候我也养过鱼,但总是养不了多久就死了。每次鱼死了之后,我就会很伤心的哭。母亲不忍心看着我那么难过,于是每次鱼死了之后她就去买一条一模一样的鱼来冒充,可后来还是被我发现了。
所以我决定不再养鱼,从那之后,我没有养过任何动物。
我怕失去,所以宁愿不曾拥有。
第八章 新年的第一个太阳
大年夜我是在胡教授家度过的,他妻子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他的儿女都在国外,今年春节没有回来。他打电话给我,知道我也是一个人,就叫我去他家。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年夜饭,也是第一次吃到饺子,我忽然感到家的温暖。
饭后,我和胡教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他买了很多零食让我吃,可他自己却一口不吃。
“老师,您怎么不吃啊?”
“我老了,不爱吃这些零食了,我知道你们女孩子肯定爱吃,所以才买给你的!”
“老师,我已经不是女孩子了。”
“哈-哈-”胡教授笑了,“在长辈人眼中,你们永远是小孩子,即使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还是孩子啊!”
“老师,您的儿女在你眼中也是小孩子啊!”
“是啊,就算他们已经长大,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家庭和孩子,可他们依旧是我的孩子。他们远在国外,生活即使在再怎么顺利,我也会为他们担心,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心啊!”
“我不懂!”
“不懂?”
“是,我不懂,我的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杀死了我的父亲。在大年夜,她用刀子插进了她丈夫我父亲的身体,然后又服药自杀了。她被抢救了过来,被判了刑,可她竟然不肯见我。警察带我去了一次又一次,可她一次也不愿出来见我。没有人告诉我,母亲为什么会杀死父亲,我也不想知道,我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不肯见我,她难道恨我吗?难道该恨她的人不应该是我吗?我不知道我的母亲到底爱不爱我,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为我着想,老师,您知道吗?”
我听到胡教授轻轻的叹气。
电视里的人们欢呼着数着倒计时,在钟声敲响的一刻,沸腾了起来。
“老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的孩子!”
远处,钟声仍在回响,歌声也在回响。
我是在凌晨五点多回到家中的,四个小时后,我还要去上班,我把自己扔在床上,像一滩泥一样到处漫延伸展。我觉得自己很累,累的都快要死掉了。我甚至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电话响了起来,我努力的爬到床边,抓过听筒,是彭冽羽的声音。
“过年好!”充满朝气的问候。
“嗯……过年好……”无精打采的回答。
“我在你家门口,我开门进来啦,你穿着衣服呢吧!”
不待我回答,彭冽羽就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来。
“大年初一的怎么就这么没精神!”他的新年贺词不能吉利点吗?他的动作不能慢一拍吗?
我从床上坐起来,掩饰不住的疲惫。
“很累吗?去哪玩了?”他走进来,坐在我旁边。
“没有,刚从胡教授家回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带你去看日出啊!看这一年的新太阳!”
“我不去了,一会还要去上班呢。”
“大年初一的上什么班,全国人民都放假了你们公司的资本主义剥削阶级怎么这么没人性啊!不上不上,咱上劳动者协会告他去。平时苛扣咱的剩余价值也就算了,这大过年的,还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