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冰月脸色瞬间变白,心里咯噔一声,暗叫声糟糕,婉心果然还是出卖了她啊。四顾屋内各地,帐幔挂起,窗门紧闭,哪里还有让她藏身的地方。
“哪里哪里?民女不敢,靖王爷千岁大人,您怎会是这样的人呢,您太过谦虚了。”冰月慌得口不择言。
“嗯?我还谦虚了?”
朱祐枫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冰月抱着双臂,哆嗦了下,却被朱祐枫余光看着,她只好干笑着别开头去。心里却害怕得要命,这是他的地盘,就算他一时*大发,此刻直接扑上来,这样又那样。。。也是没人来救她的。
“你哪里不敢了?你比我府上任何一个人都神气,怕是连我这个王爷你都不放在眼里了罢?”说到后面,朱祐枫无比恼火,想他靖王爷,谁人见他表面上不都恭恭敬敬的,偏就有这么个活宝一样粗俗不堪的市井小丫头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一次次戏弄于他,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妻子。
“当面诽谤皇族,信不信我将你风干了悬到城墙上晾晒三日。”
“民女是市井粗野之人,说。。。说话没有分寸,靖王爷千岁大人有大量,就当民女说话全是放屁。。。。”
“放屁?”朱祐枫皱起了眉,这二字也能这样随意说出口,这姑娘真是粗野惯了。
冰月看他越靠越近,那熟悉的花香又在她鼻尖散发开来,心中慌得不行,笑得比哭还难看,害怕昨晚的情节又上演一遍,她真的不想啊,她还要和聪哥哥一起策马笑傲江湖呢,可不想交给这个脑子不像常人,说话不在调上的死变态哇!
朱佑枫缓缓走到床前,又慢慢低下头来看着她,秋冰月浑身寒毛倒竖起,直觉地头向后仰,一不留神后脑勺磕上硬冷的床柱子,闷声一响,她忍住没叫出声来,却是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眨眨眼,好容易将满眶泪水眨回去,一抬头,正发现朱祐枫那张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两人几乎是鼻尖相抵,四目相对,相互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得见自己。
正当秋冰月以为他要这样又那样的时候,只见朱祐枫只是很冷的说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梳洗,真是麻烦。快些准备,不要第一次参加宴会就晚到,让大家笑话。”
什么情况?原来他不是要这样又那样啊?秋冰月愣愣的没缓过神来。
朱祐枫见她仍旧不动,一恼火一把抓起她的手拖到椅上。
“你干什么,弄痛我了。”秋冰月怒道。
原来他的温柔还真是只属于另一个人呢。冰月低着头自嘲笑笑。
朱祐枫也不理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她顺滑的青丝中鱼一样穿梭着。
“你还会帮女人梳头?”秋冰月一脸惊诧。
朱佑枫瞥了一眼铜镜中那个清秀的小脸,唇边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也是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废什么话,笨蛋。”他一手固着她的发,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闪着光泽的珍珠玉簪别在她的发髻上。
秋冰月偏着头看了看发髻,虽然这家伙手法不怎么样,倒是还不难看,突然那支珍珠发簪在她眼里散发着刺目的光,冰月想也没想就摘下来往朱祐枫怀里一扔,漠然道:“我不喜欢珍珠,我喜欢金的,说着拿起一支金簪随意别上。”
“你。。。不识好歹”。朱祐枫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顿了一下,朱祐枫又看了看冰月,缓缓的吐出一句,“聪哥哥是谁?”秋冰月毫无准备,整个人一怔,手中的帕子就掉落在地,啊!她刚才有说出声么?
朱祐枫别有深意的看了冰月一眼说,“走吧。”
他今天穿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袍,白色的锦绣长靴,腰带上垂有一块玉佩,长发被一条白色锦带高束于头顶,衣袂翩然,身姿俊雅,虽是简单却也高贵,颇有玉树临风之感,忽而想到,他似乎偏爱浅色。
梳洗停当,走出殿门看见已有两顶软轿位于门口,冰月不禁轻笑,看来他也怕与她独处,故而弃车乘轿,只是他刚才那一问,却让自己久久不能平静,是自己在梦里不小心说出了小聪的名字吗?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45 相见
一路上看见宫里都装饰一新,大红灯笼高挂,宫女太监步履匆忙。正转念间,轿已停下,走出轿帘,秋冰月不禁又被眼前宏伟壮观的建筑所震惊,只见眼前大殿富丽堂皇,从东到西有一条长脊,前后各有斜行垂脊两条,檐角有十个走兽(分别为 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行什),大柱七十二根,其中六根是沥粉金漆的蟠龙柱。
抬眼望去冰月看见了殿中间皇权的象征——金漆雕龙宝座,设在殿内高两米的台上,御座前有造型美观的仙鹤、炉、鼎,背后是雕龙屏。人走进来都会被它的威严压得透不过气来,难怪古往今来有这么多人为了这宝座拼得你死我活,今日一见,确实很吸引人。
“这是奉天殿,皇帝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皇帝即位、生辰、大婚、新年等都会在这里庆祝的,今日是三位皇子大婚后的首个中秋大节,文武百官都来,到时你安安份份的坐着就可,管好你那张嘴,惹了乱子别想着我来给你收拾。”
“是,明白了。” 朱祐枫的脸被一片阴影所挡,看不出什么表情,秋冰月不知道当他看见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时,心里是不是对那宝座真的毫不在意,毕竟他也是皇子,要与太子相争也只是一步之遥吧。
等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很多文武官员到来,大家见面或打招呼或聚堆聊天,冰月谁也不认识,身边的朱祐枫也不知被什么人叫了去,正一帮人围着他说话。秋冰月暗想着,这里面又有多少忠奸之臣呢,朝廷中的事她也懒得问,冰月看到了刘阁老和夫人,算起来也有两个月不见了,只是过去轻轻招呼了一声,便信步走出殿门,大庭宽敞,抬头可见一轮又圆又亮的大满月,不知家里娘亲现在可还安好,是否也正看着天上的月亮像她一样思念着,“每逢佳节倍思亲”。娘,请原谅孩儿的不孝。
“今夜人多,大家手脚都利落点,眼睛也放亮点,若是出了事情,个个都提头来见我。”
多么熟悉的声音,秋冰月的心一下子被扯得生疼起来,顺着音看去,他的身影依旧,身上穿着簇新的紫色宴服,腰间是同色系的祥云腰带,微风吹起衣袂,如轻卷舒云,从容而淡薄,竟将那夜色也染亮了几分。他还是他,只是眉眼间却多了些许得意之色。
冰月轻轻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冰月看到他的眼里在见到她时一抹瞬间闪过的开心和惊喜,随即听到他说,“臣易聪参见靖王妃。”
冰月的心一片苦涩,一堵宫墙竟让他们如此隔阂,她的泪要夺眶而出,而他。。却一脸平静,仿佛与她是第一次相见,一个人在见到自己所爱之人时,为什么都能表现得如此平静,朱祐枫是,叶聪也是,可惜。。。她做不到。
“王妃快入座吧,皇上快来了,恕臣失陪。”没有过多留恋,叶聪转身而去。
秋冰月擦干眼泪,转头却看到朱祐枫向这边走来。他或许看到了她眼眶的微红,却什么也没问,而是盯着那个背影若有所思,秋冰月不禁心虚起来,说道:“今夜月色真好,想到娘亲,心酸不已。”
朱祐枫浮起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拉着冰月坐进了席中,冰月看到了太子朱祐樘身着杏黄色长袍和太子妃在下首端坐着,婉心朝冰月一笑,冰月亦还给她一个会心的笑容。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万贵妃驾到。。”伴随着这个尖锐的声音,所有人都跪了一地,万岁千岁的声音此起彼伏。
“众位爱卿平身,今日是家宴,大家入座不必拘礼,”朱见深一脸平和,秋冰月对他却没有什么好感,她没有忘记十个处子的最后一滴血做药引的事。
宴席正式开始,秋冰月放眼望去,除了皇后和万贵妃外,还有十几个打扮得或清丽或华贵的妃子。她知道,今天的宴席,只有为皇上生育过子女和沐过皇上恩宠的妃子才能参加,太子的母妃和靖王的母妃是早已不在人世了的。
皇上举起酒杯说道:“今日中秋,难得天公作美,能让我们在此品酒赏月,朕先敬各位爱卿一杯。”接着听到一阵骚乱,王公大臣们都举起了酒杯,齐声说道:“祝我大明国运昌隆,永世不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整齐得就像事先经过排练一样,冰月顺眼看去,骇然发现叶聪也坐在其中,心中不禁纳闷他现在到底是何官职,想问问身旁的朱祐枫,还是强忍了下来。
席间一片歌舞升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