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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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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王说: “萝西遇害前两周。知道变成这样的下场,伊美达很歉疚,于是决定出面。等我这里结束之后,她就要帮我做笔录。”

我想也是。 “嗯,”我说, “我想这确实算是证据。

“很抱歉,弗朗科。”

“我知道,谢了。”

“我知道这不是你希望听到的——”

“那当然。”

“——不过,你也说过,任何确定都好,就算你当下不这么认为,起码是一种结束。等时间一到,你自然能消化这一切。”

“球王,”我说, “我问你一件事。你有去看心理医生吗?”

球王脸上五味杂陈,神情里夹杂着难堪、自我辩驳与好强。 “有啊,干吗?要我推荐哪位医生比较好吗?”

“不,谢了,只是好奇问问。”

“那家伙相当不错,帮我觉察了许多事情,例如让外在现实呼应内在现实之类的。”

“听起来很激励人心。”

“是啊,我想他应该能帮你很多。”

“我这人比较老派,还是觉得内在现实应该呼应外在才对。不过,我会记得你的提议。”

“没错,别忘了。”球王动作豪迈地拍拍我的仪表板,仿佛它是受完训的马。 “很高兴跟你聊天,弗朗科。我可能该回去磨笔录了,但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没问题。不过,我觉得自己最需要一个人独处,把事情好好想一遍有很多东西需要消化。”

球王挑眉点头,一副很有深度的样子,我看是学心理医生的。我说:“要不要我顺便载你回局里?”

“不了,谢谢。走路对我有好处,得注意腰线别走样才行。”他拍拍肚子。 “你自己保重,弗朗科,我们再聊。”

巷子很窄,他只能将车门打开十五公分硬挤出去,稍稍削弱了他的气势,但他立刻就用重案组的昂首阔步扳回一城。我看他大摇大摆地走在疲惫匆忙的人群之间,带着公文包和使命感,忽然想起几年前我们街头巧遇,发现两人都成了离婚俱乐部的一员。我们连喝了十四小时,最后在布雷一家飞碟主题酒吧巴着两个胸大无脑的辣妹,想让她们相信我们是来买都柏林堡的俄国富豪,却怎么也骗不过对方,最后只好像两个小毛头猛喝闷酒。我发现这二十年来,我还满喜欢球王·肯乃迪这家伙。我以后会想念他的。

别人常看扁我,我也乐在其中,但伊美达还真让我意外,因为她看起来不像是会疏忽人性阴暗面的人。换成是我,我起码会找个凶神恶煞带着武器来家里坐镇几天,但才周四早上,提尼家就似乎已经一切恢复正常。洁妮维啃着奇巧巧克力慢慢出门,伊美达到新街买了两塑料袋东西回来,伊莎贝儿去一个需要头发后梳和雪白衬衫的地方,家里没有保镖(有武器或没武器)的迹象,也没有人察觉我在窥探。

中午左右,两名妙龄少女带着两个宝宝按门铃,夏妮亚下楼和她们一起离开,可能去逛街或到店里偷东西,谁晓得。我一确定她不会再跑回来拿什么东西了,就撬开前门的锁,上楼到伊美达的公寓。伊美达将脱口秀节目开得很大声,来宾咆哮对骂,观众等着看好戏。门有好几道锁,但我从缝隙看去,发现只锁了一个。我花十秒钟将门打开,电视声响盖过了开门声。

伊美达在沙发上包圣诞礼物。只可惜她看那种节目,礼物又几乎都是博柏利的赝品,不然画面还真感人。我将房门关上,朝她背后靠近,忽然见她(看到我的影子或听见脚踩地板的声音)猛然回头。她倒抽一口气准备尖叫,但还来不及大喊,我已经用手捂住她嘴巴,一只手臂压住她两只手腕扣在她腿上。我在沙发扶手坐下,调整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接着凑到她耳边说: “伊美达啊伊美达,你对我发誓不会告密的,你让我很失望。”

她手肘对准我腹部挥来,我压得更紧,她想咬我的手,我猛力将她头往后按,直到我感觉她脖子疼痛,牙齿咬着下唇为止。我说: “在我松手之前,你最好想着两件事。第一,我比谁都靠近你,第二,要是戴可知道楼下住了个告密者会怎么想,他要发现容易得很。你认为他会找你开刀,还是觉得伊莎贝儿更可口?甚至是洁妮维?你说说看,伊美达,我不晓得他喜欢哪一种。”

她眼里闪出熊熊怒火,有如受困的野兽,恨不得咬断我的咽喉。我说:“你打算怎么办?大喊救人吗?”

不久,她肌肉缓缓放松,摇了摇头。我放开手,将扶手椅上的一堆博柏利扫到地板,坐了下来。 “你瞧,”我说, “这不是很舒服吗?”

伊美达轻轻按揉下颚说: “混球。”

“我是情非得已,宝贝,不是吗?我给你两次机会,我们斯斯文文地谈,结果你不要,偏偏喜欢这样。”

“我男人随时会回来,他是警卫,你惹不起的。”

“那就有趣了,因为他昨晚不在家,而房间里根本看不出这个人存在,”我一脚踢开博柏利赝品,将双腿伸直说, “你为什么要扯那样的谎,伊美达?别说你怕我。”

伊美达闷闷坐在沙发一角,紧紧叉着双臂和双脚,听到这话被激怒了。“你想得美,弗朗科·麦奇,我遇过比你凶狠一百倍的人,照样被我打得屁滚尿流。”

“哦,那还用说。万一拼不过人家,还可以找人代打。代你向球王·肯耐迪打我小报告——少来,闭上你的鸟嘴,别想再谎——让我非常不爽。不过,事情很容易解决。你只要告诉我跟谁说了我和萝西的事,行,咱们的帐就一笔勾销。”

伊美达耸耸肩膀。电视里的那群狒狒抓着椅子互相干架,我弯身向前,一眼紧盯着她以防万一,一手将插头从墙上拽下,接着说: “我没听见。”

她又耸肩。我说: “我想我已经很有耐性了,但这会儿,你看到没有?我的耐心只剩这么一点,甜心,仔细看清楚。我保证接下来更精彩。”

“所以呢?”

“所以我想有人要你提防我。”

我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我说: “我知道这里的人说什么。你觉得我杀了谁呢,伊美达?萝西还是凯文,还是两个都被我杀了?”

“我没说——”

“让我猜猜,我赌凯文,说对了吗?我认为他杀了萝西,所以将他推出窗外,这就是你的结论?”

伊美达精明得很,知道最好别回答。我嗓门一下拉大,但我不在乎戴可和他的毒虫兄弟会不会听见。这一个礼拜,我早就在等机会大发雷霆了。“告诉我,你到底要多蠢,笨到什么境界,才会觉得自己捉弄得了杀死弟弟的人?我没心情被人胡搞,伊美达,但你昨天下午竟然搞我。你觉得这样做聪明吗?”

“我只是想——”

“这会儿你又来了,重施故技。你真的打算逼我到底吗?要我发飙,是吗?”

“不是——”

我从扶手椅跳起来,双手抓住她头两旁的沙发椅背,将脸凑到她面前,近得都能闻到她嘴里的奶酪洋葱洋芋片味。 “让我说清楚一点,伊美达。我会说得非常浅显,让你那颗蠢脑袋听懂。我警告你,接下来十分钟,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知道你很想搬出你讲给肯耐迪的那套说词,可惜由不得你。你只能选择一件事,就是回答之前要不要先吃几个巴掌。”

她低头想躲,但我一手抓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看我。 “在你选择之前,别忘了想想:我还要多久才会失控,将你的鸡脖子扭断?这里的人都已经认定我是吃人魔汉尼拔医生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她好像决定说了,但我没让她开口。 “你朋友肯耐迪警探或许不怎么喜欢我,但毕竟和我一样是警察。万一你被打成人浆或死到没剩,你想他难道不会明哲保身吗?还是你真的认为他更在乎一个性命根本不值五镑的蠢妓女?他绝对马上将你这个破麻袋扔了,伊美达,因为你就是破麻袋。”

我认得她的表情、松垮的下颚与瞪大到眨不动的茫然双眸。我在我老妈脸上看过不下一百次,在她知道快要被打之前。但我不在乎。我想象自己一手撕开伊美达的嘴巴,霎时发现自己真的想动手,差点喘不过气来。 “既然别人问话的时候,你不介意打开自己那张脏嘴,现在轮你对我开口。你到底跟谁说了我和萝西的事?谁,伊美达?究竟是谁?你那贱人老妈?你他妈的以为自己……”

我想她随时会像放毒一样朝我吐实,是你酒鬼老爸,那个肮脏龌龊的色胚,而我也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她张开血盆大口,几乎贴着我的脸吼:“我跟你兄弟说了!”

“放屁!你这个撒谎女人。那是你塞给球王·肯耐迪的垃圾,他竟然信了。我看起来有他那么呆吗?有吗?”

“不是凯文,你这个猪头,我告诉凯文做什么?是谢伊,我跟谢伊说了。”

房间霎时沉寂,有如下雪般的无边宁静,仿佛这世间声音从不曾存在过。过了不知多久,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回扶手椅,全身麻木,仿佛血液不再流动。又过一会儿,我发现楼上有人打开洗衣机,伊美达缩进沙发靠垫之间,脸上的惊恐神情说明了我的表情有多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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