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2)

添饭的时候,言舒宇发现林景书修长干净的左手空空无一物。

他再也骗不了自己去相信。有些东西不是你主观愿意相信,它客观就不再存在,再继续说服自己,就是自欺欺人。

他放下碗,不说话,眼睛盯着林景书的左手。

林景书正在低头喝汤,似乎感受到言舒宇的目光便抬起了头,目光随着言舒宇的眼睛转了一圈,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林景书也不喝汤了,有点难堪地开口:“戒指有点松了,我放到了别处。”

这是什么借口,言舒宇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你不想再戴了吧。”

林景书脸色一下子发白,张着嘴巴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几不可闻道:“你知道了。”

言舒宇轻笑,心底一片苍凉,这多少年了,他又听到这四个字。是他们太了解自己,还是自己仅仅值得四个字,无需再多的话语。

林景书脸色平静了下来,稳着声音道:“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日子再和你说,碰巧今日你都知道了,我们就一并说开吧。”

他避开言舒宇的眼睛,语气却是少见的持重:“我以前爱的人回来了。”

言舒宇又轻笑,笑声苦涩:“是吗?所以要分手了,对吗?”

林景书低下头,把手放到身旁:“嗯。”应完这一声就垂着眼看自己的手指,眼神难测。

言舒宇不说话,他看着眼前这个青年,突然发现自己从来都不清楚什么叫爱情,什么叫人心。时间真的很伟大,转眼间的事,世界就变了。

林景书继续说:“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在H市的蛋糕店看到你有多诧异,又有多开心,你和他那么像,眉眼相似,笑起来简直一个模样,我一度以为这是上帝对我求而不得的补偿。”

“那天你们店里招兼职,我第一个去应征。看到你在柜台边,当时心里想着,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些年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爱。”

“但是,对不起。舒宇,他回来了。我以为他不会再回头。那天出差的时候却再次碰上,他说,他想和我在一起。”

“舒宇,对不起。”

林景书抬起头,直视言舒宇的眼睛,脸色带着忐忑,眼神却温柔坚定。

言舒宇别开视线,不敢看那熟悉的神情,那几年,林景书也是这般向他告白。现在想来,也不过是沾了这张相似的脸的光。

他嘴唇发抖,脸色苍白,仿佛置身于一个冰窖又让人搬往火炉边烤,一阵寒一阵热,却硬是撑着不让别人看出端倪。他活了近三十年,就爱过两个男人,竟然都是他们眼中可有可无的代替品。

一颗心勉强回到原处,里面却失去了温度,他呆呆地坐着,一时间忘了怎样去做反应,意识在半空飘荡,把这些日子一幕幕地回顾,甜蜜的、温馨的,最终都仅剩下空白。

又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深深地望了青年的一眼,青年的嘴巴也在微微颤抖,可能是想说些安慰的话,却终归没说成。他苦笑,到了这个时候,再多的话语也只会令感情更显苍白,何必再说呢。

他颤抖着手拔下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戒指有点紧,牢牢卡在指骨节上,拔下的过程有点痛,像是生生把感情从依附的骨头剥离。心却逐渐麻木,曾经他以为这能套牢了一生地幸福,如今想来却是自己太天真。

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强求不来。

言舒宇把戒指推向林景书,望着林景书的眼睛强迫自己冷静地开口,声音的涩哑却出卖了他的心情:“这戒指还给你,我们也算好聚好散。”

原来不管怎样,都逃不过代替品的命运。

第二十一章

林景书搬走得很快,和言舒宇说清楚后便匆匆上了往B市的飞机。

言舒宇回到以前和他一起租住的房子,摸着一起从各种商店淘回来的各式家具用品,忍不住自嘲般地苦笑,这个温馨而布置雅致的房子如今活像个讽刺,一景一物无不在嘲笑自己曾经的天真。曾经他抱着一生一世的念头想和林景书把生活经营下去,在如今通通成了笑话。

他掩着眼睛笑,笑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愚钝无知。

没打算去店里上班,他打电话叫那两个姑娘先看着店,然后和衣一个人在那个房子睡了整整三天三夜。什么事都不管就睡了,静静地把自己放空在梦乡。

梦里头把这些年的生活又重新活了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巾有点邋遢的沉湿,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把枕巾虔诚地往垃圾桶里投,如同祭奠。

他想,这个房子也没有再住下去的必要,简单地收拾好,和房东退了租,他搬着东西回了家。

家里一切都没变,他把行李搬回以前的房间。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父母守在门前,满脸都是担心的忧色。

言舒宇微笑着宽慰父母几句,说自己没事,就是想回来住了。

他爸爸妈妈又怎会相信儿子这个借口,当初和林景书一起离家的那种坚决他们都还记得,看着儿子带着笑意的脸却难掩眼角的疲色,心下一阵心疼,不过比起儿子失恋的痛苦,他们更高兴儿子终于回了家,再长远点想,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个儿媳妇。

言舒宜倒是有点担心,林景书是他弟弟第一个带回家的恋人,这下却一点预兆都没就分了,她实在不能不担心,她了解这个弟弟,既然已经一心一意想跟林景书好好过日子,断然不会先提出分手。想到这里不由得恨恨地咬咬牙,那个林景书果然是太年轻了,给不了她弟弟幸福,思及此又更心疼。

言舒宇面上却没什么异样,又宽慰了他姐姐两句。

这次分手,他的确没痛多久,他也将近而立,那种为儿女情长痛彻心扉缠绵病榻的事他再也做不来。

他曾经为了一个男人出柜四年不曾回家,也曾经为了一个男人背井离乡到处散心。他把自己青春最美好的几年散落在那些不堪的往事里,让自己落下个难堪境地,也让家人生生撕裂了心。所幸,这些事他现在已经不会再做,那些疼痛能让他难过,但再也不至于到了以前的境地。

而且,那几年的旅途没有白费,一路上得到的感悟还在,大自然赋予给他的豁达也还在,再者,近几年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种种充实和成就感也让他成熟了不少。这些经历都让他的心境开阔了很多,不再会仅仅执着于失去的感情。

分手的时候的确痛,像刀子一样往心窝里刮,他躺在那个和林景书曾经的家陷入睡梦,梦里仍生生被“代替品”三个字逼得喘不过气,但痛过后,他已经能学会坦然面对。没有人规定非要有爱情才能存活。

有些伤口即使新鲜见了红,他也硬生生地把它往陈年往事里堆积,都一样的不堪,干脆就都全都抛弃,或者束之高阁。

言舒宇有将近八年没在家里住了,之前偶尔回来一次也不会住多久,这下重新在家里常住下,言父言母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的欢喜却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言舒宇白天照常回蛋糕店工作,晚上下班的时候就回到家里。言母每天早晨就起来弄早餐,天天不同的营养搭配,无论言舒宇怎么劝她说不用这么麻烦,她也不听,总想着儿子能吃点好的。

晚上回家的时候,言母也是早早就炖好了汤,言舒宇一回家就催促他去洗手,自己急忙往厨房里端出炖汤的紫砂锅,不用言舒宇动手,先为儿子盛好在碗里,甚至连筷子、汤匙都帮忙先拿好。

G市的人都爱熬汤,而且种类丰富,言母手艺好,熬出来的汤品一流,弥漫在餐桌的香气险些熏红言舒宇的眼睛。他有好多年没有这样在家好好吃饭,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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