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无语地看着他,深呼吸一口气,准备走过去。这个时候,迪达拉按着我的肩膀,“你就这么肯定他会跟你走?看来你的记性也是挺差的。”
卡卡西身体晃了晃。寒光一闪,他从包里掏出手里剑,在手里把玩着。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白皙的侧脸和手指上,近乎于透明了。
迪达拉这时候在我耳旁飞快地说:“当初他就是这样杀了你。”
我瞪大眼睛!
卡卡西这时候又说了一遍,这次他说的时间更长,也更加冰冷:“带土,快过来。”
“你紧张的时候都会玩手里剑吗?”迪达拉取笑他。
迪达拉揽着我的肩膀,低下头,金色的发丝擦过我的侧脸和耳朵。他伸出手摸向我的胸口,“我不知道你想起了多少事,不过就是这里,他用手里剑捅了你这里,你这里是不是还会疼?”
我退后一步,抓住他的手腕。我说:“谢谢……可是我不习惯和人保持……恩……”
他站直身体,身体刚好拦在我和卡卡西之间,我看不见卡卡西了。他柔声对我说:“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不背叛木叶,那些事就永远不会发生了?太年轻了。你就不奇怪吗?为什么他能杀你第一次,就能下定决心杀你第二次,而他第三次动手的时候,根本不会犹豫的。”
这个时候他才侧过身子,我和卡卡西的目光相遇了。我们之间只隔了几步路,看上去却十分遥远。
“带土!”卡卡西的耐心似乎到了到头了,这一声冰冷到了极点。但随即他又放缓语气,“你回来。”
我说:“你现在想对我动手吗?”
在我幼年的时候,有过一段惹是生非的年纪。那大概是上忍校之前,因为姓宇智波而又天资愚钝,时常受人嗤笑。我气不过,时常和人打架。自然,每次落败的都是自己。后来和卡卡西交恶,一个部分也是因此。因为从小就是孤儿,所以拼命的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存在。后来渐渐长大,意识到一味调皮捣蛋并不能获得更多的关注,于是换了个方式。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全木叶的老人。哪怕是火影,恐怕也没我和这群人交往得多。老年人大多数和蔼而善解人意,他们不会嘲笑你是吊车尾,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孤零零的。有时候,他们根本不需要我扶她们过马路,但如果我坚持的话,她们一般也不会拒绝,在这之后,还会贴心的给我一块糖块。
在那段惹是生非的年纪,我说过,别人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大多数时候是色厉内荏,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算不得真。现在和那时说这话的情形已经完全不同了。争强好胜之心已经被更深沉的悲哀取代了。
他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句话。他不耐烦地说:“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如果你不想回来,那就……”他手腕动了动,剑刃冰凉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浑身的血液都结冰了,从脚到头的寒气让我心脏都停止跳动了,我终于明白:
这些天来我的退让只是逃避罢了,我的问题不在于如果我背叛木叶后卡卡西会不会对我动手。问题在于卡卡西对我没有特别的感情。对他来说,我和陌生人没有区别。
也许他第一次下手的时候,还有过犹豫,那么第二次动手的时候,已经不用考虑过去的情分了。
如果我一直把他当朋友就好了。我有些悲哀地想。
如果我只把他当朋友,那么他怎么对我,我就可以怎么对他了。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事情像是小时候那样,他害我出丑,那我就在练习场上对他挑衅,很公平。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股感情变了质,变成现在这种状况:无论他对我心中的火苗扔多少冰雪,那股火焰依然热烈多情地燃烧着。
我笑着说:“你干嘛这么严肃……”说完向他走去。卡卡西身体微微前倾,那是一个防守的姿势。等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似乎终于放松了一些,点点头说:“我们走吧。”迪达拉在我身后说:“我们还会见面的。”我偷偷去看卡卡西的神色,卡卡西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一样。我没有回头,只是右手偷偷在身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卡卡西一路上都没说话。
我觉得应该对他解释一下,于是趁他洗完澡的时候说:“这件事你会告诉火影吗?”
他一边擦头发,闭着眼睛说:“会。”水珠从他的发丝中落下来,滴落在被衣襟掩着的雪白胸膛里。我禁不住想着水珠之后的旅程,它沿着卡卡西的胸膛一路下滑,或许还会流经胸前的两个点,然后是劲瘦的腰部,接着向下……
我晃晃头,将脑袋里的绮丽画面去掉。
他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我,用一种不甚在意的口气问:“你怎么会遇见他的?”
我将今天的事情和他说了。
我问他:“那你以为我是在出卖木叶吗?”
这次他停下动作,短暂的沉默后,面无表情地说:“这个问题由火影来决定。他是土影的徒弟,而你是火影的徒弟。毕竟是非常时期,你最好也注意下吧。”
我叹气说:“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你说。”
“如果我那时候没过来,你就会杀了我吗?你真的能毫无芥蒂的动手吗?”
他嘴唇动了动,闭上眼睛,眉头紧皱。过了好一会,他才睁开眼说:“是的。”
对我来说,像是卡卡西让他的八条忍犬出动,驾着装满大雪的车厢,来到我这一个小火苗前面。他在我面前,把车厢所有雪都倾倒下来了。雪花瞬间湮灭了火苗。但在冰蓝色的雪壁外面,还有橙色的火光在隐隐跃动。
我感到鼻头一阵发酸,眼睛很快就潮湿了。我转过身,不让他看见我发红的眼眶。
“你就不害怕你这样做……我会背叛木叶吗?你一点都不害怕吗?或者说,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也有把握能杀了我?”
“你不会的。”
“哦?”
“为了和我怄气,所以故意走向我讨厌的道路——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斟酌了一下,又叹口气说道:“你不会因为别人的好恶而影响自身的判断。你做什么,别人是无法影响你的,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你即便是讨厌我,也不会为了故意气我而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十分好听。
我愣了一会,才明白他说话的意思,我气愤极了。
“这样也太逃避责任了吧。用这种理由安慰自己的话、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吗?再怎么说,我也是和你同在一个小队,现在又住在一起,你就这么确信,我做什么决定都和你无关?也许就是你影响我的,也许就是你这种态度——”
他又露出年长者对年弱者怜悯的目光,没有直接回答,但答案已经明白的写在脸上了。
我膝行半步,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