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既然你不喜欢念书,那我也不勉强你,那你暂时到爸爸这边来实习吧。我们这边蛮缺工读生的。」
就这样,杜君庭隔天就去办了休学手续,学校的老师跟同学们都很舍不得他,直说如果是成绩的问题,他们都愿意帮忙课後辅导或是考前加强,但是对於这些好意,杜君庭还是选择拒绝。
他的父亲所在的公司是一间规模不大的企业,从小时候到现在为止,都常常从爸爸口中听到关於老板跟上司的好话,说他们对於新进员工的待遇与态度都不错,虽然是间小公司,却是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来的地方。
当天去的时候,杜君庭的父亲就请了一位似乎是相当熟识的朋友来帮杜君庭介绍工作内容,他从来没看过这个人来过家里,有著英挺的鼻子,高挑的身材以及磁性的嗓音,比爸爸还帅。
因为是工读生,要做的事情其实也不多,毕竟是不能接触到公司机密的身分,大部分时间就是放任他在公司里到处看看,或者是电脑上网逛逛网页。
在经过父亲办公桌旁时,总会看到那位朋友老是跟爸爸在讲著话,两人的表情都很开心,杜君庭心里也不免替爸爸高兴一下,上班这麽劳累,有个朋友能说说话解闷也很好。
那天和爸爸一起回到家,家里还是暗著,妈妈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回来,晚餐都是爸爸煮些简单的料理或是去买便当回来吃,家事方面则是两个人分担著做,整个星期下来,都有种其实只住了两个人的错觉。
爸爸对於妈妈的事也都没有提,只是总会在夜深人静,自己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爸爸拿著妈妈的照片,坐在客厅,沉默。
看完电视洗个澡後,杜君庭就睡觉去了,说要上网,在公司里面就已经都在上网了,甚至无聊的时候,爸爸的同事还会给自己几款线上游戏玩,回家里,谁还想玩电脑啊。
在睡梦中时,依稀听到一些吵闹声从外面传来,本来是相当模糊的,在怒骂声越来越大,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时,才发现是母亲的声音,不过为什麽这麽生气的感觉呢。
「芸真,你知道这一个礼拜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你这个同性恋少碰我!恶心死了!我真没有办法想像自己竟然嫁给了一个同性恋,而且还跟你生了一个小孩!」
偷偷将门打开一个缝,杜君庭听到的就是这些对话,他楞住了,无法相信自己所听见的,是说…自己的爸爸是喜欢男生的人吗?
此时,脑中突然浮现了今天好像是爸爸朋友的男人。
「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出柜,然後丢下你跟君庭离去……」
「可是你跟他在外面开房间!真想不到要是我朋友没有看到,我到底会像白痴一样被蒙骗到什麽时候!」
杜君庭微微将头探出,只见父亲无话可说,表情很悲伤。
「我……」
「我要跟你离婚!然後我要君庭的抚养权,你就好好跟你的同事…喔不,是同志爱人过一辈子吧。」虽然是背对著杜君庭,他却依然能够看到母亲抽动的身体,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逮'第四章'
第四章
「芸真,你先冷静一下,现在你所说的都只是气话,我们给彼此几天的时间,如果你还是坚决要离婚,我…会答应的,好吗?」杜君庭看著父亲露出有些僵硬的微笑,试著想把情况控制住。
「这不是气话,从我得知你跟男人外遇之後,就已经想得很透彻了,明天我就去找律师把事情办好,你,就负责签字就好。」
女人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背叛。他们夫妻间的感情是那麽地好,尽管平淡了些,像家人一样的相处模式才能长久不是吗,她怎麽也没想过,那种平淡,是因为他根本把感情放在别的地方,回想到自己常常因为他的体贴而开心,顿时有种被愚弄的不悦感。
「芸真……你真的要这麽做吗?」杜君庭的父亲深知自己理亏,也只能柔性劝说,如果妻子仍旧离意坚决,他除了顺从也无其他方法。
「这样对你我不是都好吗?本来跟女人结婚,对身为同性恋的你来说,就是煎熬,小孩更是累赘,所以我把婚姻跟小孩一起带走,你可以继续过你的日子,而我…有了君庭…也能尽快度过这次伤痛。」赖芸真叹了口气,本来应该要骂到最後一刻的,但是回想到彼此的过去,她选择淡然处之,而後尽快带著杜君庭逃离这个人生。
发现两人快要结束对话,杜君庭赶紧把身体缩回门後,并转住门把,将它安静的关上,并用最快的速度逃回床上,就算心跳还激动不已,闭著眼睛装做作恶梦就能掩饰过去了。
那天晚上,杜君庭并没有作恶梦。
不过真正的恶梦却是在醒来之後。
隔天早上,杜君庭就决定偷偷翘班了,反正在父亲的公司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工读生,就算消失一天,会注意到的人肯定只有父亲而已,所以他故意睡到自然醒,趁著他们离婚前,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曾经温暖的家。
才走出房间,杜君庭就发现母亲常穿的高跟鞋还摆在门边,难道妈妈今天也请假没去上班?
「妈?你在家吗?中午要去外面吃饭吗?」站在客厅喊了几声,手中拿著遥控器正要坐下,觉得没人回应有点奇怪,放下遥控器後,走到主卧房前又叫了几声。「妈?你在吗?」依旧是一阵安静。
也许是平常电视电影看太多,杜君庭心里想著,该不会其实妈妈也有外遇吧?
带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转动门把,一推进去,连呼吸声都没有的静谧空间,杜君庭松了口气,果然是电视电影演的太夸张了。
走进房间,发现梳妆台上平常摆买了化妆品,现在都被清乾净了,就连洗衣篮里,半件脏衣服都没有,杜君庭有点难过的想著:果然昨晚看见的不是梦啊。
可能是母亲换鞋去上班了吧,转身正要离开房间,馀光就瞄到床上似乎有隆起,杜君庭才一转头,就被眼前所见吓的瞪大了眼。
妈妈的确是在家,也的确没有外遇,没有声音是因为她闭著眼睛躺在床上,一边的手腕放在被子外,与被子接触的地方都被沾染了血迹,呈现深褐色的状态。
「妈!」幸好杜君庭还有一丝的理智,他拿起床旁边的电话就叫救护车,在与医护人员说明的同时,仍然盯著母亲苍白的脸庞,不敢置信。
遇到这种情况,杜君庭毫不犹豫的就打了电话给父亲,但是心里渐渐有些疙瘩滋生出来,因此,当他在医院看见父亲时,连神情都是冷漠的。
杜君庭的父亲也不能多说些什麽,观察杜君庭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些什麽,如果再开口询问的话,父子的关系会更僵化的。
等待急救的过程中,两人就陷入一段冗长的沉默。
医生一出来,杜君庭和父亲就急忙上前询问。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医生的表情也很严肃,但是他最多也只能说这些了。
杜君庭和父亲都呆住了,没有想过像赖芸真如此乐观的人会走上自杀一途。
「芸真她还好吗?」两人的後面冒出声音,杜君庭转头一看,应该就是爸爸的情人了,那个在办公室跟他很热络的男人。
刹那间,杜君庭直觉得丢下了一句:「爸,妈的後事我会跟阿姨他们说明的,请你放弃我的抚养权,我不愿意让你抚养。」然後掉头就走。
从那天开始,杜君庭就痛恨同性恋,觉得那是让毁了他家庭的原因,就算父亲之後百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