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1 / 2)

>明日起来大致会忘了些吧,忘了少爷的嘴唇和自己的哭泣,忘记那无法说出口的

恐惧。

☆       ☆       ☆他在害怕。

冯宣仁回忆着,清澈的眼睛在刹那溢满慌乱,就在自己嘴唇压过去的时候,

可应该怎么做呢?在害怕不只有他而已啊。想着不禁有些焦躁,惊恐地逃进房内

的少年让他有些于心不忍,如果真要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大多会得逞,阿诚一直

是那么温顺地恪守着自己的身份,一步不敢稍有逾越,正因为如此,他不由失了

兴趣,因为害怕看到少年眼中的光辉黯淡的一刻。不得不苦苦压抑着把他揉碎的

欲望,像条蛇般咬噬着自己的欲望何时占满心头?初见时淡淡的惊讶和悸动?还

是夜街狂奔时无助纤细的身影?还是他口中顺从又带着一丝迷恋的“少爷”?怎

么知道,或许这只是一厢情愿,来源于心中那一份不安宁的禁忌欲望。

冯宣仁只得叹气,不是不会不择手段,却总觉不甘。

☆       ☆       ☆漫漫冬夜,

长得让足够让睡眠变成一种逃避,只要不被梦打扰。

阿诚没有被梦打扰,却被一阵碎杂的脚步声给吵醒。睁开眼时,屋内依旧

漆黑如故,他望向窗外,猜不出现在多少时辰,客厅里的脚步声很轻,间歇还夹

杂着人压低嗓子讲话和搬动家具的声音。

难道是贼?他坐在床上细听着,从脚步声上听来人数不少。

有人敲门:“阿诚,出来。”是冯宣仁,口气是命令的。

阿诚慌张地在黑暗中摸到衣衫披上,拖着鞋子就跑了出去。客厅里已经站

了七八个男人,年纪不一,表情大多严肃,衣装也是各具特点难瞧出职业。他们

团团围住沙发上的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两个人衣衫都有暗红色的斑点。

是血。其中一个人的腿显然断了,软软地耷靠在扶手上,血已经止住,伤口包着

已经被血浸湿的纱布。另一人没有受伤,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脸色苍白却还是有精

神的,正对冯宣仁讲着什么。冯宣仁深锁眉头仔细倾听,脸阴沉得很,然后眼略

抬,看见挤进人群的阿诚,马上咐吩着:“去把我房内衣橱里的白色小箱子拿下

来,再去烧一锅热水。”

阿诚赶忙冲向楼梯,隐约还听见背后那人的叙述:“不能再送过去,小陆

子说看见有几个持枪特务守在门口,我们只得把他送这儿来了,血是止住了,这

脚恐怕是不中用了……”

待水烧好,伤员已经被众人抬到客房里去了。阿诚提着热水桶未进屋就听

到一阵惨烈的叫声,但马上低下了去,似被人用布捂住了口,“唔唔——”的闷

音不断蛆骨,让他寒毛直竖,恨不得扔下水桶逃开了去。

还好,水桶在门口就被人接走,又拿出一堆血迹斑斑的衣衫棉花纱布之类

的东西扔给阿诚:“把它们埋到院子里去。”

抱着这堆脏物跑下楼去,楼上的惨叫再次响起炸裂在阿诚耳边,让他直打

寒战,手中脏物飘散出的腥味更加强着这种可怖而紧张的气氛。

推开屋门,夜风迎面扑来,倒是带去了一半的腥味,使他能强压下呕吐的

欲望干应该干的事。

门口的围廊下站着两个人,手指间的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他们看了一

眼阿诚及他手中的东西,转头继续自个儿的低声交谈,他们显然是在把风。

对话在夜风的送拂下,断断续续地送入阿诚的耳朵。

“最近失手太多了……已经死了……”

“冯组长……不能动……有人监视……”

一个“冯”字足够让阿诚屏息倾听,他放慢着手中的活。

“这样下去不行啊……有一个叛变……总会还有的……”

“那王八羔子……日本人……有人撑腰的……军统部的问题我们没办法…

…”

阿诚实在没有听懂,但再磨蹭下去可能会让人怀疑,埋完东西进屋,客厅

里已经坐满人,正窃窃而语地商量着事。

冯宣仁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阿诚,你去上面帮我照顾一下那个兄弟,没

事不要下来。”

阿诚点头,望着冯宣仁,带着顾虑。冯宣仁笑,柔声道:“没事,快上去

吧。”

无端让人安心的笑容,却有露骨的柔情,阿诚的脸又微微地发烫起来,他

扭头跑上了楼。

客房内的人已经睡着了,桌边的白木箱子里散着各种药瓶及一圈圈的纱布,

还有绷带针剂等物,床边的木桶里都是血水,还微泛着热气。男人脸上的血渍已

经被擦拭干净,露出灰白的面色,要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着,阿诚一定会认为这人

已经死了,想到刚才那阵惨叫,不由让他又打个哆嗦。如果有一天,躺在这张床

上的人是少爷,自己会不会这么镇定地坐在这里,想到这儿心中郁闷起来。打开

房门透透气,从楼下传来压低的争执声,并不激烈,阿诚根本无法听清,他怔了

一会儿只得坐回床边,紧张后的疲惫和睡眠不足的困意竞相袭来,竟昏昏地趴在

床沿上睡去了。

有人上来为他盖衣时他不是不知,只是太困了无法醒来,等一觉过后,天

已大亮,人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只有手上残留的血腥味,告诉他昨夜不是一

场梦。

客房里空无一人,仿佛没人躺过似的干净。而少爷一大早不见人影,跑到

厨房,老妈子瞪着晚起的阿诚一眼,扔给他一把扫帚:“少爷去上班了,虽是他

吩咐过不要吵你睡觉,但你也不能真睡得这么晚啊,还不快去扫院子。”

阿诚接过扫帚,冲老妈子吐了吐舌头就干活去了。

晨曦中的介亭街有些冷清,偶尔有车开过,带过由远至近沉闷的声音。街

面上走的都是各洋楼里出来的穿着暗色厚棉布长袄的老妈子,她们挎着竹篮刚从

菜场上出来,也有遇到认识的就留步扯些家常也是细声细气,唯恐惊扰了什么似

的。

冬已深,晨风中夹着刺骨的寒气,阿诚把长柄竹帚支在身上,腾出两只手

用嘴使劲呵着热气,待手指活动自如点,方才把着扫帚慢慢地清理庭院。扫到昨

夜自己埋血衣的地方一看,确有痕迹,土松松地堆着。阿诚皱眉头,用脚踩了踩,

把土给踏实才觉安心。昨夜的忙乱并不是梦,那人想是一早给少爷带走了,毕竟

这地方也不适合留人,人不多但眼还是很杂的,不得不谨慎着点。想着少爷,心

又异样萌动,昨夜跳舞时的事又涌到眼前,连嘴唇也跟着热起来,虽然舔上去还

是凉凉的,那抹触感怎么像刻在肉上似的清晰,柔软的带着苦涩的烟味,他不由

面红耳臊,晨风再寒也压下不去。

少爷一定是开玩笑的!他这样想着,回忆起中秋宴上和张小姐共舞的挺拔

身姿,两人的和谐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出的,只是在他眼中更为美妙而已。

自己和少爷算是什么?这样的比较又让阿诚啐了自己一次,胡思乱想也得有个限,

自己和少爷是主仆关系,张小姐和少爷是能结姻缘的朋友关系,八杆子打不一块

儿的也能拿来比较?真是越来越混乱了。阿诚咬了咬牙,用力把住扫帚刮着本无

物的地面,一下又是一下。

有车驶近,停在法式的黑色铸花铁门口,这车阿诚很熟悉,那是冯公馆的。

从车里下来的两个人,冯家的二位少爷。

阿诚赶忙扔了扫帚去开门:“少爷,大少爷。”

冯宣仁略点头,和冯宣义径直进屋上楼,脸色双双铁青着。

书房内烟雾腾腾,阿诚端进茶水就退了出来,眼角瞄到二少爷背对大少爷

抽着烟默不出声,大少爷抱臂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眉头快拧成一团,看来两

人正冷战着,屋内气氛不佳,阿诚识趣,迅速退出并掩上房门,但他站在门外犹

豫不决,想偷听他们说话,且知这样不好,但是实在忍不住,虽然知道自己的关

心对于少爷来说是毫无用处,但是难以管束的是自己的心,想知道他的一切,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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