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武院。
少年们奋力挥动臂膀,如劈波斩浪般,指尖甩出透明水珠,宛如白色飞鱼自湖中心向岸边疾驰而去。
演武场上,旌旗飘扬。
有节奏的吐息声渐止,对练的青年们行完礼后,腿风消散,那细细飘转的黄尘半落半浮。
武徒们陆续停下桩功,熙熙攘攘地汇聚于场地中央,仰头望天,伸手遥指。
“那是不是梁爷?”
“龙血马,整个平阳府不到百匹,会飞的仅此一匹,肯定是!”
“喂,兴来!天上的是不是梁爷!”
众人回头,望向从武馆阴影中走出的范兴来。
范兴来抬手遮阳,仰头瞥了一眼,轻轻点头。
哗!范兴来可是绝对的权威人士。
他亲自承认,那肯定错不了!“兴义伯!真是兴义伯!”
“兴义伯来了!”
变声期半尖半糙的嗓子一嚎,直接把后院泡药浴的小子给喊了出来。
那小子裹着一件棉布浴袍,匆匆跑出,乌泱泱的演武场又拥挤了三分。
武院内的学徒们又惊又喜。
夏末时分,兴义伯晋升宗师,朝廷大宴天下,梁渠彻底成为江淮地域的一代传奇!
原本武学启蒙在各处都大差不差,有的在书院里学一半,余下的桩功由武师在家抽空教,偏偏梁渠横空出世,让杨氏武馆的启蒙一下子脱颖而出。
不知有多少人、多少父母冲着所谓“第一宗师”
的名头,意图让自家孩子拜入杨氏武馆。
杨东雄可没公开说停止收亲传弟子,梁渠是关门弟子。
倘若能让自家小子成为第十亲传,唤梁渠一句师兄…嘶,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兴奋得脚趾都要打颤啊。
咳,不过这也只是奢望罢了。
正因如此,学徒来投的范围,迄今已不仅仅是整个平阳府,隐隐有扩张到整个南直隶的趋势!以前杨氏武馆小门小户,容不下太多人,撑死一百余人、二百人就到顶了。
再多的话就会手碰手、脚踢脚,施展不开。
好在杨东雄有先见之明,趁梁渠闭关之际,将武馆搬迁改作淮阴武院。
至此,量变引起质变。
好些人来平阳启蒙,已经不单单是冲着梁渠的名头,更有广泛交友之意!办学规模大到一定程度,学徒里不乏富商、官员、武师子弟。
有的来自别县乃至别府,虽然远了些,但武院提供住宿。
十五六岁,舞象之年,最是容易打成一片,成为挚友。
年纪再大两岁,想法渐多,接触外界利益后,又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长风拂面,赤山如流星坠地,赤焰升腾,一个俯冲稳稳落地。
学徒们欲一拥而上。
欲!一杆无枪头的长杆刺破空气,横出拦住,将众人推开。
“莫吵!往后退!”
胡奇两手各持一杆,轻轻一拨,将少年郎们推挤开来。
“难得你们梁师兄到来,自不必急于一时半刻。
等他顿悟完,再谈请教也不迟。
放心,一个都不会落下!”
向长松紧跟其后。
两人四杆,围成一个正方形,将学徒们一并拦下。
顿悟?学徒们一愣,目光纷纷注视过去。
赤山高大威猛,甩动马尾,鼻翼中喷吐滚滚白雾,令人望而生畏。
马背上,梁渠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身体摇摇晃晃。
直视之,似临江而立,面对滔滔浪花,韵味独特。
呼吸中,空气清新湿润,不失为一种享受。
“这便是顿悟?”
“好生玄奇!”
学徒们大开眼界,无不瞪大瞳仁,不愿错过任何细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