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住他笑:“就要让你嚐试民间疾苦,以后还敢奢华度日?”
“跟着你早已尝遍,”他苦笑,皱眉看着缓缓驶来的巴士,“你确实它装得下这么多人?”
杉辰看看周围的人海,撇嘴:“所以我们要奋斗呀!”
正说着,人群涌动起来,混乱中她被撞得踉跄。
“杉辰!”方盛世连忙拉住她,“小心一点。”
他握着她的手再不松开。
他在她的右边,左手牵着她,右手护在她的前面,将她半个身子圈起来:“上去。”
他一直到上了车,也没有松开她。虽然这样挤的公车里,空气这样混浊,还有一股汗的酸味,可是他微微笑着,眼里洋溢着欢腾的笑意,嘴角翘起,迅速地瞄她一眼,又连忙转过去,嘴边的笑更深一些。
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他们不得已站着。
方盛世从未坐过巴士,但看其他的人,就学着拉起顶上吊环。
“你到这边来。”他侧过身,示意让她站在他与座椅的中间。
他明明没有坐过公车,没有挤过这样刹车如打仗、能让人狠狠栽跟头的大汽车,可他让她站在那里,可以护着她,几乎是本能地那样觉得。
杉辰闻到他的身上有股膻香的味道,好像隔开了车里的气息,将她围绕着,这样的宁静气息。
彼时的爱恋
他们在终点站下车,有巨大的成群建筑物。
“这是我读大学的地方。”她说。
他极目眺望,好像要将深广的校园全映在眼中。
“很漂亮。”他说,“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不过要先吃饭。”
她拉着他去学校后面的小街吃饭。
那是一条略脏乱的街,犹如每一条大学的后街一样,专供给贫穷大学生的东西:衣服、包包、饭、水果之类。
地上坑凹不平,有积下来的泥和果皮屑,走得方盛世不住看他那条一千多块的阿尔斯达,心疼不已。
他们在一家饭馆停下。
方盛世眼睛一挑就看到不可称之为招牌的招牌,“重庆罗式麻辣烫。”
杉辰熟门熟路,大声说:“老板,两碗麻辣烫,菜粉各一半,一碗不要辣椒。”然后又回头对方盛世说:“吃完了这个再吃别的。”
虽然没有放辣椒,可方盛世还是辣得不行,脸都红起来,杉辰一见,连忙说:“你等着,我去买奶茶。”
跑到奶茶铺发觉不知道他的口味,于是买了原味与巧克力,两种她都爱喝。
“原味与巧克力的,你喜欢哪一个?”
方盛世看了一眼:“白色的。”
杉辰递给他:“这是原味的。”
不一会儿杉辰的那碗就已经见底,看看方盛世,还有猪血、藕、马玲薯都没吃。
“你不吃了?”她说,“不吃给我。”
他看见她自他碗里夹走一块块炖得烂透的吃食,凑到嘴边、吹气、吃掉,然后喝口奶茶,不禁微笑。
她在吃他的东西,从他的碗里夹过的他的东西。
“杉辰,我们结婚吧!”
“咳、咳、咳。”她咳得眼泪都出来,脸红脖子粗地问:“你说什么?”她一定是听错了。
她的声音都咳得哑了。
“没……我说,你……我……我过几天飞法国,你要不要一起去?”
“喔,”她放下心,喝一口奶茶,“正好这几天没有工作,只不知道林她……”
“真的?”他高兴起来,“那与我一起去吧,法国有漂亮的建筑,开阔广场上成群自在鸽子,还有顶级的蓝玫瑰,你一定喜欢。”
“答应我,陪我去,”他扮起可怜样,“工作很无聊的。”
“男朋友都这样了,姑娘你就答应吧,”老板笑眯眯地,像见惯这类场面,“又这个帅,可得看紧。”
一句话将方盛世说得眼睛都眯起来,添油加醋:“是啊,保不准我就找个法国姑娘,再不理你了,到时看你哪里哭去!”
“要是你能带我去法国,我立马嫁给你!”邻桌的女孩说。
“那你可得记住了,”男孩掏出手机,“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叫她订飞机票。”
“别、别,我就那么一说。”
男孩挡着女孩的手,“喂,妈……”
杉辰面红耳赤,弄不清是辣得红还是怎的,对面方盛世看着她一个劲傻笑。她不知道这个傻笑怎会用到方盛世身上,可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在傻笑。
“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他说,眉飞色舞地打电话:“小张,订两张今晚到巴黎的飞机票,越早越好。”
她惊讶:“这么急?”
“宜早不宜迟。”
吃完了粉在方盛世的一再要求下参观校园。
杉辰带着他步行整个校园,累得脚丫子酸疼。
“干嘛不坐车?”
“那能看到什么,勿勿掠过,一无所触。”他伸开双臂,面对湖泊:“想一想,四年前你该与我同对一泓湖水。”
“我还与你同吸一片空气呢!”她说,“娇情。”
方盛世作势打她,她飞跑,一边哇哇叫。
“好了、好了,”她被他挠痒,直求饶。
“看你敢不敢,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再不敢了,真不敢了!”她一连说四个不敢,他才放开她,胜利地笑。
“都怪你。”她说。
“什么?”
她示意他看向湖边草地,树影瞳瞳下,果然数对少年人正或怒或怨地看他俩。
“争渡、争渡,惊起鸳鸯无数——”她低低地怪笑。
于是他也笑,两人笑得直不起腰来,索性也在草地上坐了。
“喂,你以前也这样吗?”他眼里闪过警告危险。
“大学里没谈恋爱。”她说。
“眼光太高?”
“也不是,总觉得男生们都是孩子,一点不成熟。”她想了想又说,“也有喜欢的,不过他似乎不喜欢我,也就这样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记不清了,只记得有双很灵动的眼睛,大大圆圆、像小狗,招人疼。人很单纯,因而说出话来往往让人忍不住爆笑,又或明明没什么好笑,可由他说出来,就是那样好。”
“他喜欢玩吉他,经常看他一把吉他背着,校园里流荡。有加入吉他社团,出去唱过歌,办过演唱会……”
“你记得很清楚嘛!”方盛世突然转过头,语气不善,“他是谁?”
“啊……想不起来了……呵呵……”
“别光说我,说说你吧!”
“……”
“说嘛,我都说了这么多。”
“我没什么,读书和上床。”
“咳、那个、那个有喜欢的人?”
“没……也算有吧,不过懵懂初恋而已。”
她来了兴趣,方盛世的初恋,还是愣头青的方盛世,不知哪个女子这么幸运得见:“你快说,快说。”
方盛世睨她一眼,说得云淡风轻:“发现她跟除我以外的N个人上过床后,就分手了。”
“喔。”她失望,转而又想不太对,“她是你之前上的床还是之后?”
“有什么关系吗?”
她惊呼:“当然有关系,如果是之前,她并没有背叛你。”
他笑:“有关系的。年少时的初恋,只能承受那么多,无论之前或之后,都不能忽视。换作现在,如果爱上了,那么那个人就算与别人……就算心里想着别人喜欢着别人,我都还是会爱她。这就是不同,你说是不是,杉辰?”
他那样炯炯地望着她,句句话说来烫着人心。
“是不是?杉辰。”他又问了一遍。
她左右躲避他的眼,然后就想站起来。
他一把拉住她,将她按在草地上,半个身子覆在她身上:“是不是,我在问你呢!”
他的气息都喷在她的脸上,热热的湿湿的,他包围着她,眼光里是坚定到令她害怕的执着。
“是不是?”他重复着问她同样的话。
可是她答不上来,真的答不上来。心里汩汩地发着涨,像要烧起来,正要开口,突然电话响起。
方盛世咒了一声起身接电话。
“机票订好了,明早十点。”他说。
杉辰抬起头。
方盛世已经盯着她,几欲择人而噬:“你敢说、你敢说你不去?”
她还真的不敢说了。
爱时之殇逝
杉辰回家收拾东西,方盛世东看西瞧,似对什么都感兴趣。
“这个是什么?”他拿着的是床头柜上一只桔黄米老鼠。
她睨他一眼:“闹钟。”
“闹钟?你说这个是闹钟?”
她见他左翻右拧,模样似个小孩,不由好笑:“你到底看什么?”
“啊?”他摇摇头,“你们女孩子的东西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