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的眸子微微一黯。
他勾起一个尽量温柔的笑容:“我可以帮你。”
然而在塞壬的眼里,那笑容里满是不怀好意。他想要些什么?——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
被踩到痛脚的怒意,与镇定剂的效果搏斗着。他垂下眼睑,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打算,怎么帮我?”
“只要有证据,让波特向魔法部提出再审并非难事。格兰杰自然会帮忙。而我,会为你作证。”
“你凭什么?”——亲手把我送进阿兹卡班的你,凭什么作证?
镇定剂的效力有些减弱了。塞壬皱眉头,尽力压下翻涌的情绪。
“我手上还留有艾薇的书信。对比字迹以及魔力痕迹,是一项有力证据。邓布利多的画像,依然在牢不可破誓言的作用下,但他仍可以为你作证。马尔福先生,格兰杰小姐,以及西德 尼先生等人,都可以为你在战争中对凤凰社的帮助作出有利证词——至少,前二者我可以保证。此外,如果你留有什么证据的话,可以提出交给你所信赖的人……”
“那么,邓布利多生前留下的证词在哪里?”塞壬皱着眉问。镇定剂的效用有些消退了,他与不稳定的情绪搏斗着。
“邓布利多说在有求必应室……可是一直没有找到。”
“是吗……”塞壬抬头望着天花板,不看对面。
“你……你怎么了?”
第 101 章 。。。
已不记得,当年的爱是什么心情。他为之可以付出一切,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究竟是什么。那时候,他曾想着,没有回应也没有关系,没有回报也没有关系,只要自己知道自己付出过了就好……可这样,终究是不甘心的。
是什么时候,爱情变成了执念?也许早已知道不会有结果,只是放不下。于是固执地想要付出更多,来证明自己的努力无错。明知道会遍体鳞伤,却怎么也不能放弃。
可是,明明早已预料的伤害落在身上,为什么还是会痛,会累,会绝望会怨恨。他落入无底深渊,被绝望的黑暗缠身,无人能救。
如果当初没有爱上,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痛苦?如果让使他痛苦的根源消失,是不是痛苦也可以消失?如果毁掉了这份执念,是不是就可以一身轻松?
他收紧了手指。指间能感觉到颈动脉紊乱加快的跳动,能感觉到人体灼热的温度。
一个声音在耳边反反复复:“毁了吧,毁了他,毁了这让你痛苦的一切,毁灭吧……”
然后……就可以获得新生……
掌下微不足道的挣扎被毫不在意地忽略。他只感觉到可以轻易捏碎的脆弱。只要手指再用一点点力……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什么能伤害他,束缚他!
那一刻西弗勒斯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伏地魔本人。
被截断的颈动脉血供让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眼前出现了幻觉。他恍惚看见红着眼睛的伏地魔冲他狞笑,眼睛里只有冰冷残酷的杀意。还有周围环绕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魔力和威压,让他拼命呼吸却吸不进一口空气。
他抓着扣紧自己脖子的手,那手却像钢铁铸就般怎么也掰不开。缺氧让他仅有的力气也迅速地流失。他发现自己在恐惧着……死亡!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是不是总会想起从前?曾经经历过的一幕一幕在眼前闪过,想起四年前,入狱前那人无悲无怒无憎无怖的冰冷神色,想起多年前,那人藏得那么深沉的温柔深情,想起许多年前,少年意气风发,仗剑睥睨一切。而如今……
也许,潜意识里他还是以为,塞壬不会伤害他吧……?上一次在翻到巷时,不也是最终安然无恙。所以在这个时候,尤其惊讶。与数年前,他暴露了凤凰社间谍身份时不同,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刺骨的杀意。
飓风般旋转着的魔力风暴中几乎所有没固定的小型物体都被卷在其中,墙上的风景画卡啦卡啦地响着,直至终于从固定钉断裂开。这些漂浮物全成了武器,在魔力风暴的作用下打在身上必然会留下深深的刮伤挫伤。一时间,西弗勒斯背上臂上竟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
塞壬恨惨了他,因此在镇定剂失效之后,终于爆发了… …
这是他犯下的错、他应得的下场……可是,谁又甘心就死?
“……力劲……松懈。”西弗勒斯几乎是用最后一口气吐出了这个咒语。
“咳咳咳……”他没能咳完便被呛住了,房间里酝酿着更可怕的威压,令他窒息。是的……伏地魔,只有伏地魔全盛时期才有这样可怕的力量!不是错觉,塞壬的眼睛里确实透出了陈黯得像凝固的血的红色,比鲜红更触目惊心。他的表情,确实与伏地魔一样狰狞。他面上的伪装不知何时已去除了,现出一张苍白的骷髅般的脸——完全看不出当年的温文尔雅、俊美迷人的样子了。甚至,几乎认不出,他是不是塞壬了!
骷髅牵起嘴角,像是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哼哼……呵呵……哈哈哈哈……”
西弗勒斯看见,空中的漂浮物在魔力风暴中,纷纷碎成棱角尖锐的碎片。房间里的保护咒,也在一层一层地发亮到极致,然后陡然因破坏而黯下去。天花板上的金属吊灯,哗啦啦地摇摆了一会儿,然后撕开一片顶棚砸了下来。而西弗勒斯自己,也因狂暴的魔力侵蚀,皮肤中所有的小血管都开始爆裂。他的心脏在压力中搏动得厉害,快得几乎无法供血,以至于胸口闷痛难忍。他头痛欲裂,视觉和听觉都开始模糊。
这样下去……这样下去,绝对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西弗勒斯用最后一点力量调整了手里的魔杖:“昏……”
“不要——用魔杖指着我!”砰的一声,西弗勒斯被狠狠地甩到墙上,顺着墙滑下来,全身散架了般地疼。背后的墙上,一抹浓浓的血痕。魔杖跌落下来,被卷进魔力风暴,然后被塞壬伸手夺去。
塞壬将他掼在墙上,叉着脖子固定,笑容癫狂极了:“你想要做什么?——哦,对,我真是傻了。一千五百金加隆啊,够买多少珍惜材料啊。”他靠近了,几乎把全身重量压在一只手上,近得可以交换呼吸,可以感觉到人体的温度,然而,却感觉不到一丝旖旎。
——不是的,不是的。西弗勒斯想反驳,却挣扎不出一个字。他的脸色已经因缺氧而青紫,耳朵里嗡嗡地响着,黑暗已经在眼前弥漫上来。疼痛,反而远离了。
恍惚,听到耳边有人说:“……别说什么帮我。你——不配!”
卡嚓,有什么东西碎了。
如果不是随身带了某枚玉剑,大概西弗勒斯会在次日早上收拾房间时被发现与某在逃著名食死徒激烈搏斗最终同归于尽。然后可能会因此被追授梅林一级勋章什么的。但西弗勒斯还好及时醒了过来。
他半靠着墙躺着,全身都在疼痛。身上沉沉地压着塞壬的身躯。塞壬倒伏着枕在他的腿上,一动不动的。西弗 勒斯挣扎着将塞壬拉起来,才发现两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满是凝固的血,衣服也因浸了血而变得硬了,不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