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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秦书澜呆住了,原来,她刚刚就已经中弹了么。
“呵呵……所以我早说,你已经……没必要救我了……”罗丝笑道,拼尽全力吐出最后轻轻的话语,“好蠢……我果然,最讨厌警察什么的了……”
说完这些,她闭上了眼睛。神情却仿佛睡着了一样,很安详。
无言的,秦书澜蹲下去,抱起了在罗丝脚边留恋不去的波斯猫。他默默地脱下身上穿的刑警的制服,盖住了罗丝逐渐冰冷的尸体,默默地对死者行了一礼。
“安息吧。”秦书澜说,转身离开了。
怀里的猫儿喵呜叫了一声,不知道在为谁而泣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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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内的客人奔跑尖叫着,纷纷躲避混乱的枪战,唯有处在漩涡中心的两人,对视着,仿佛周围的喧嚣与此时持枪对峙的他们毫无关系。眯起的眼睛,挪动的步伐,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在实力相当的强敌面前,丝毫的大意都足以让胜负扭转。
两人散发出的逼人气场让安宁敛声屏气,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很快。
“Judy,不要离开我超过五步的距离。”文森特沉声道。
说时迟,那时快,亨特先行发动了攻势,迅捷的身手如同他“暗影猎手”的代号。三发连射的子弹直袭向文森特,被文森特侧身避开之后,射碎了后方桌上的一排高脚杯。文森特紧接着也开了两枪,将亨特逼退数步,拉起安宁躲到了一排长桌后面。
“想跑?你觉得被‘猎手’盯上的猎物,怎么可能有逃脱的机会?”
亨特一声冷笑,突然抓起落下的帷幕从空中荡秋千般迫降的黑影让文森特一惊,呼啸而过的枪声已然响起。慌忙之下文森特抬脚踹起一张圆桌,几枚子弹叮叮当当地射进了木板中,但还有一枚没有挡下的擦着胳膊飞过,右臂处顿时红了一片。
“Vincent!”安宁大惊,要从掩体中出来被文森特摇头制止。
“没事,我……还可以战斗。”文森特咬牙。
“还不肯死心么?你的套路,我已经看穿了。——以这个女人为中心半径五步的距离,就是你的活动范围。”亨特一语戳穿了文森特的战术,冷冷道,“身为枪手,画地为牢等同于自寻死路。你如果还不愿放弃保护那个女人,只会像上次败给我时一样重蹈覆辙。”
亨特说着,再一次举起了黑洞洞的枪口,“这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枪声再度响起,被文森特护在后方的安宁紧张地看着缠斗的两人。局势很明显,护在她左右的文森特根本发挥不了全力,步步被亨特压制。再这样下去,这样下去的话……
“啊……!”安宁猛地被一具地上躺倒的尸体绊了一下子。
是一名刚才在乱枪中不幸中弹的警卫人员,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枪。
——枪?
安宁蹲下去把这把手枪捡起来,子弹是满的。
冰冷的金属质感,握在手中比想象中的更加沉重。安宁闭上了眼睛,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触碰这种可怕的杀人武器。父亲告诉她,她是女性,所以不用继承恶魔的血液。安凡也说,姐你就像现在这样活着就好,其他的一切,就由我来担当。
只因为,她是女人,就要被男人保护在身后吗?
嗤啦嗤啦几声,华贵的石榴长裙的裙摆被安宁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割了下来。脚上的高跟鞋也被安宁脱下来,远远地丢了出去。尖锐的玻璃片反射着她的面容,安宁扬手抓起那一头散落的金栗色的长发,手起刃落,被削断的发丝从指尖片片落下。
满地的金丝,被风吹散。她的心境,竟意外的变的很平静。
爸,弟弟,Vincent……我,也有我的觉悟!
在亨特和文森特开始下一轮的交锋之际,一枚子弹穿过他们中央,射进了墙壁。
两人同时扭头,面色皆流露出些许震惊。
面前的女子,那永远在人前流光四溢的当红模特Judy。她赤着双脚站在那里,宴会的晚礼裙变成了干练的裙裤,金栗色的短发随风扬动,眼神执着,坚定,不带分毫迷惘。
“……Judy?”
“Vincent,放手一搏吧。我与你,一起战斗。”
亨特也是稍稍怔了一下,继而朝文森特大笑起来,“哈哈哈!已经丢脸到要靠女人来保护了么?”他接着满是嘲讽地转向安宁,“枪可不是闹着玩的玩具,你还是小心自己吧。”
“与同伴一起战斗并不是丢脸的事情。倒是你,有过同伴么?”安宁反问。
亨特的脸色一沉,不再笑,“就算加上你,你们两人也不会有胜算。”
“Judy,为什么……”文森特怔怔地看着安宁。
“是我的男人,就别啰嗦那么多!”安宁说,“你的背后,还有我。”
文森特沉默了片刻,眼里重新绽放出沉静而锋锐的光芒,像是浴火的重生。他郑重地点了下头,“嗯!一起战斗吧。——我把我的背后,交给你。”
战局的逆转,奇迹般的让亨特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是多了一个根本没有用枪经验的女人,为什么,他好像重新被点燃了斗志。
有条不紊地瞄准,射击。一个默契的眼神,一个会意的动作。这才是,具有“鹰眼”之名的金牌杀手真正的实力。不再只守不攻的枪法,跟刚才的文森特完全判若两人。
“干得漂亮!”安宁朝文森特比了一个Good的手势。
“你也是。”文森特淡然一笑。
正在这时会场外面忽然骚动起来,大群赶来的皇家近卫队正在开枪击毙K手下的叛党,很快就要清理到他们这边来。文森特挑了下眉,看向还站在原地没有退去意思的亨特,“大……不,Hunter,军队来了,你如果再不撤走的话……”
“我们之间还没有分出胜负。”亨特说。
“难道比起生死,胜负更重要吗?”文森特吼道。
“在我看来,就是如此。”
亨特冷冷地打断了文森特的质问,举起了枪,“如果我没数错,你的枪里应该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正巧,我也是。是最后的对决了,鹰眼。这一枪,我们之中只会有一个人活着。”
“……”文森特沉默,握紧了还剩下一颗子弹的手枪。
缓缓地举起,瞄准了对面同样瞄准他的亨特。
连安宁都被两人之间这突然升腾起的寂静杀意所震慑,拥有同样百步穿杨神枪法的两兄弟,在都剩下一颗子弹的情况下射出的这最后一枪……赢的人,究竟会是谁?
砰——
枪声响了。
安宁惊恐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场景。
良久,她听到身旁的文森特,用难以置信的语调喃喃道,“为什么……”
安宁缓慢地睁开眼睛,却见文森特站在那里,身上毫发无伤。而他的对面,胸膛被高速的子弹洞穿赫然是一个血淋淋枪洞的亨特,像是战场上屹立不倒的将军那般,站立着。他面朝文森特露出了一个不易觉察的笑,才缓缓地,向后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安宁诧异地看着僵硬的文森特,却见他突然丢了枪,冲上去抱住了血泊中的亨特。
“太狡猾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