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2)

有什么样的病毒,就有什么样相应的杀毒程序、软件问世。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水涨船高。托福、GRE ,雅思,为公派出国留学人员准备的水平考试,现在叫WSK ,

应有尽有。

破解题型,讲解规律,辅导词汇、语法、翻译、写作几大项。

毛榛报的是周末班,每周六、日上课,每天六小时,从早八点半开始上课。报

名的人十分之多,学校租了万泉河畔原来印刷厂废置的厂房作为授课地点。到了那

个厂房一看,十分空旷,比一般学校的阶梯教室的容积还要大,是平面的并且各种

设施齐全,桌椅板凳、黑板黑板擦、播音器小喇叭,应有尽有,后排的同事也能清

晰听到声音。

看来这里早就是他们专门的授课地点了。隔壁教室还有托福班在上课。连门前

卖煎饼的、卖汉堡包和热牛奶的,也都拉着煎饼鏊子车、端着微波炉,每天中午学

生们下课放学时按时开业。

因为中午只休息一小时,老师们是上下午轮流换人的,可以回家吃饭,学生就

只能简单对付一口,下午继续听课。

就业紧张,留京难,新世纪未来对高素质高学历人才的需要,都促使世纪末的

时候考研的人呼啦一下比往年多出几倍。高学历也许不等于高素质,但是没有这个

学历,招工单位根本就不要啊!这个事实是客观的,也是无情的。像毛榛她们研究

所,以后只进博士了。

一共八周课,这八周却正好横跨了北京秋冬季最冷的季节。从11月底到12月中

旬。暖气烧得半死不活,况且屋子太大,顶棚太高,只能稍微有点热乎气,保持在

不冻手的状态。但是脚还是凉的。

坐到这里,毛榛才能明显感觉出自己岁数大了,体力不行。一天六小时冰冷的

屋子坐下来,窝得肚子疼,腰疼,腿脚关节凉。这等于是强化体力训练,更是强化

脑力训练,大量大量的语法往脑子里硬灌,塞得满满登登,脑仁儿都发胀得慌,消

化不了,必须经过一星期的反刍,回去之后自己做题、复习一遍,才能加深一点印

象。否则,讲完课就全忘了。

再一看,来的基本上都是应届生,往届生也有,但是少。应届大学本科毕业生,

那正是十三年前毛榛第一次来北京时的青春年龄,无论是体力上,还是心理上,毛

榛怎么能跟他们相比呢?他们的体格多好,骑起自行车来,欢蹦乱跳的;再说,刚

刚二十出头的小孩儿,脑子多空啊!除了复习、考试,偶尔可能再有一点校园恋爱,

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对未来,只有期盼,憧憬。

毛榛不行。参加工作十多年来,带着一脑子的社会病毒重新走进课堂,难以精

力集中。况且,吃饱穿暖喝酒聊天的舒服日子过惯了,再去艰苦,就有些承受不住,

身体本能的抗拒性反应。在第一天听课时,课堂上就冻得跑了两趟厕所(老师压堂,

不及时下课)。中午一小时休息她顾不上吃东西,打车就跑回家,现套上条厚毛裤

又忙打车跑回来。陈米松在家开着电脑写出版史呢,对她突然跑回来略觉诧异,因

为他知道她要上一天的课。毛榛对他表示羡慕,说:“你多幸福,暖暖和和在家写

字,我都快要冻死啦!”

陈米松给她冲上一杯热咖啡,她匆匆忙忙一口喝下,转身背着书包又跑掉了。

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

作者:徐坤

第六篇

艰苦的复习,就从万泉河畔的印刷厂厂房里开始了。新东方的老师是厉害,对

于历年的考研题了如指掌,出了一个句子,一个句型,一个单词,一个语法现象会

告诉你说这个在哪哪年的题里出过,然后举一反三。讲课完全是有针对性的,就告

诉你面对考试怎么处理。作文写作,完全是八股式的,三句话就得分,单词别错,

语法别错,就得了,不需要你像写中国文章似的非要天花乱坠。

毛榛就暗自感慨:考硕的学生,这要是考不上就只能怨自己太笨,太笨。应试

训练已经练到这种程度,怎么说也得考个及格。新东方,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难怪人说,托福600 分以上的,都是在新东方学过的学生,曾经有几个答满分

的同学,更是新东方老师一手调教出来的。因为新东方讲课的老师本人就曾得过满

分,据说他的脑子,不装别的,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题库。一考一个准,一答一个

准。

中午休息的那一个小时,有的学生骑车回附近学校吃饭,有的买盒饭(盒饭也

跟进来了),煎饼、汉堡包,在教室里吃。

毛榛通常一个汉堡包一杯热奶,先端教室里吃完了,然后自己出去走走,沿着

万泉河边散步。室内暗无天日,外面,冬日的阳光却正好,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荡着些许寒意,也漾着几丝温暖。

去的时候,是迎着阳光,太阳在东南方向,和蔼地照耀。枯了的树梢,是金色

的,行人的脸上、自行车轮廓也是金色的。回来的时候,是背着太阳,能够看到自

己的一点影子,在真实的自我前面跑。她在踩着自己的影子跑。得出这个念头,她

感到好笑。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样悠闲的走着的时候,离陈米松离家出走提出离婚的那个

时刻,愈来愈近了。

一天天地临近了。

家里。陈米松也在进行写作冲刺。他的出版史书稿已近尾声了。他为了尽快了

结这桩心事,曾经租单位旁边的招待所住,为了能离得近点,为了能熬夜,能早点

起,能有充足的睡眠。离家时他把电脑搬走,拿去写。她不用电脑,她只是做题和

背单词。但他只住了不到一个月,心疼钱,一个月要三千多块钱,又回来了,在家

里继续完成剩余的一小部分。

家里的气氛异常沉闷和紧张。两个人几乎是顾不上说话,一人伏一张桌子,各

干各的。她疯狂地做题,复习、预习;他疯狂地在电脑上敲击;她恨不能长出八个

脑袋来,按题型分别记忆,一本书只输进一个专门的脑袋里;他则恨不能长出二十

六根手指,一根负责敲击一个字母,最后它们自动归总、将意思合拢。

他们不怎么说话,按时髦的说法是“都在为自己的事业而拼搏”。

这两个月,就在1999年最后这两个月里,他同时要应付的还有最后一班福利分

房问题。分房子,评职称,提升……每次都是为这种事打破了脑袋。这就是体制下

所统辖的各机关单位的特点。人们要去争,去说理,盯着上家,防着对家,踏破房

产科门槛。尤其是,这是最后一次福利分房,谁都不愿错过这最后一班车,错过去,

以后就没人管了。

他们也不例外,也得去争,去游说。

这个艰苦的任务完全落在陈米松身上,因为是他们单位在分房,她的分数累加

在他的分数上面共同计算。能够分上显然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要分得位置好一些,

楼层好一些,这个就显得比较困难。

陈米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吵了不少架,红了不少脸,才争到了安贞桥一带三

环边上塔楼的一个大两居,建筑面积有八十多平方米,比现在住的房子大了一倍。

但是他仍然不敢懈怠,不到最后签字画押时,是很难说最后就分到了你手里。

他们都战战兢兢,同时又热切等待着。知道年底以前,肯定要全部分完,要落

实下来的。

毛榛这时候也赶到了节骨眼上,一年一度的职称评定工作又在这时候开始了。

她要参加高级职称。在她们这种科研单位,每年的职称评定是一件惊天动地振聋发

聩的大事。因为这种单位惟有学术头衔是认定其自身价值、成果高低的标准。

毛榛已经连续两年参加述职,但是没有评上。名额少,人员多,每年还总有新

来的博士要插队、转正,优先参加评定,一下子就把名额搞得更紧张。毛榛受刺激,

这也是她想考个博士、准备以后直接?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