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不着半个时辰。”童玉青说完后就直接朝着小院儿去了。
小院儿自从俞翀离开了之后越发的显得偏僻,一路上连个鬼影都看不着,也省得她想法子躲避被认出。进了院门,熟悉的景致让她心里微微发酸。她把心思收回来,径直就进了屋里。
屋里早已被人翻乱得一片狼藉,到处都蒙上了灰尘,显然一直都没人进来过。小院儿虽小,却一直都很干净整洁,这会儿没了主子瞬间就被人糟蹋成这样了。
童玉青才压下的心酸又涌了上来,眼里也有了雾气。她稳了稳心神,快步走到床榻边上的案桌旁照着俞翀告诉他的方法,轻松的就找到了暗格。暗格里的东西已经不多了,童玉青找来块方布,土匪似的一股脑把东西都扔里头。片刻后又见她抓着包袱进了庆安房里,一样的方法,将暗格里的东西统统拿走。
正准备离开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径直又去了小厨房。上回那边送来的肉菜统统都腐烂干枯,小厨房里的味道简直呛人。童玉青忍着恶心忍着疼痛在小厨房里找了一通才翻到一个火折子,回到院中站了良久,似是下定了决心,进屋里亲手点燃了早已湿了烈酒的被褥和门窗。
俞家人不是想要俞翀手里那些值钱的么?她能带走的就都带走,带不走的,也绝不会给俞家人留下。
……
“走水了!”
“救火!”
……
小院儿很快就着了起了,风势渐猛火势越大,很快就要殃及其他院落。俞府里的人还在为京城的动乱心惊不已,这会儿府里又着了这么大的火势,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老夫人被惊醒,听着外头的嘈乱连喊了几声张妈都不见有人进来,她亲自走出屋子,这才瞧见不远处的熊熊大火。那噼里啪啦的火星子似乎就要跳到她的眼前了,顿时把她吓得差点儿瘫在地上。
“张妈呢?死哪儿去了?”
府里乱成一片,哪儿还有人能顾得上俞老夫人。最后还是个小丫头把她扶起来,送到了距离稍远些的前院里先躲着。
“张妈死哪儿去了?”
“老夫人你午睡以后奴婢就没见过张妈了。”
老夫人紧紧抓着小丫头的手,着急的不行。“找个人去宫里通知文意,让他赶紧回来!其他的人赶紧救火,谁都别闲着!”
小丫头一脸为难,“老夫人,现在外头乱着呢,公子既然被七王爷叫进宫,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老夫人颓然松手,她这才想起今天正是宫乱的日子。可她这段时间身体越来越差,终日犯困,否则她怎么能在这个档口心安理得的午觉。
现在糟心事儿这么多,怎么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日子里府里还偏偏着了火!眼看火势也来越大,身旁也没个能稳心的人,老夫人急火攻心,两眼摸黑晕了过去。
张妈在听到府里着火的时候就知道是童玉青的手笔。府里的人都在忙着救火,倒也没人注意到她。她几乎没多想的就往偏门方向赶,刚到地方,就见童玉青拿着个包袱从暗处走了出来。
“我就说了,半个时辰都不用。”
张妈松了一口气,拉开偏门催促道:“快走。”
随着张妈回了宅子,大门打开的那一刻童扬就跑了过来,一双眼睛晶亮。
“姐姐!”
童玉青把手里的包袱递过去,“拿着。”
童扬没急着打开包袱,倒是发现她的脸色难看的紧。“姐姐你脸色好难看。”
刚才路上走的太急,她不想拖累张妈,一路上只能强忍疼痛。这会儿只觉得那只脚疼的都不是自己的了,脸色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张妈,我们该怎么离开京城?”
张妈从容淡定,“我已经送了消息,估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
张妈往她的脚踝看了一眼,语气低柔了不少。“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有口井,要不我打盆水来给你冷敷一下?”
童玉青这才想起自己从小院儿里拿来的东西,就地坐下,打开包袱翻找了起来。张妈和童扬两个人也算是见过世面,但是这些被她从小院儿里掠出来的东西还是着实让两人惊艳了一次。
“姐姐,这些就是你回去拿的东西?”
童扬不敢置信,崔家童家要是有这些东西也不至于会沦落到卖孩子的地步了。
童玉青拿出上回俞翀给她上的药,在伤了的脚踝上涂抹了一些,疼痛顿时就消散了不少,顿觉清凉。
“这个真好看,得值不少钱吧。”
童玉青寻声望过去,见他手里的东西时狠狠怔了一下。“你在哪里找到的?”
童扬察觉出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忙将手镯递了过去,又指了指旁边被打开的盒子。“放在里头的。”
这是俞翀给她的聘礼啊!
她拿过手镯来直接戴上,有些失神的抚着它。曾经她因为置气摔了这手镯,又因为赌气拒收手镯,现在再看见东西,她只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叩叩几声,惊扰了宅子里的人。张妈轻步走到门口,耳朵贴在大门上仔细的听了听。外头几声咳嗽,张妈这才听出只有他们之间才知晓的暗号,赶紧的开门把人迎了进来。
童扬依旧谨慎的把童玉青护在身后,一双眼睛上下的审视着来人。童玉青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来人同样好奇的看着童玉青,朗笑几声,“这位就是二夫人?”
这个笑声……
童玉青突然想起,这人不就是她与俞翀在青楼里隔着床幔做欢喜事时不小心闯入房中的其中一人么!
他也是俞翀的人?
第0191章 无妄之灾
京城围困足足三日,两方按兵不动的耐性渐渐被磨平,皇后的人没忍得住,在第三日的时候带兵杀入皇城,恰好在这个时候,对外早称已清醒其实一直还在昏迷中的皇帝真正醒来,恰恰就瞧见了这一场,心里已经认定了皇后太子要谋反。
成子睿见时机已到,便发出指令,亲自带人迎战,酣战至次日午时。
午时那一刻,福公公搀着面色苍白瘦骨嶙峋早已脱了相的皇帝来到酣战处,见遍地的横尸和把皇城挡在身后浴血奋战的七子成子睿,心痛难忍。
成子睿再添一记猛药,由福公公开口,亲口将皇后太子两人毒害皇帝的罪证一一列数。皇帝勃然大怒,再不念往日恩情,当场斩杀了皇后与太子。
而再三日后,皇帝宣告皇后太子罪证,平了丽贵妃的冤屈,再立七子成子睿为太子,特昭告天下。
……
七王府。
姿月跪在成子睿前,身子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成子睿就站在她的跟前,负手而立的他隐忍着怒气不发,然而一张脸色就已经叫人根本不敢直视了。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姿月脸色又是一阵苍白,紧攥着拳头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我只是为她诊了脉,又叫人送了风寒药,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童玉青身边都是竹云的人,人不见了王爷应该要去问竹云,而不是来问我。”
“呵。”成子睿低笑了一声,突然就提高了声音。“你真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姿月猛地抬头,“王爷这是何意?姿月跟了王爷这么多年,难道王爷还信不过我?”
成子睿冷睨着她,冷声提醒。“是本太子一时改不了口,所以连你也忘了我现在的身份了?”
姿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错了称呼,“姿月知错。”
她虽然痛恨童玉青,但也绝对不会做这种得罪成子睿的事情。她在俞府差点儿被烧掉半个府邸之后才听说了童玉青不知所踪的消息,这才知道是童玉青偷偷跑出七王府,也猜到那一把火应该也是童玉青所为。
童玉青离开王府她自然是开心的,谁知童玉青竟然还把那野孩子也给带走了。
她越发的好奇,童玉青是怎么能够带着一个十岁的孩子从固若金汤的七王府再逃走第二次的?
本以为伺候童玉青的都是竹云安排的人,这次童玉青不见踪影,想必竹云更是难逃其咎。没想到,竟然是她自己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姿月不甘心,意有所指的看了竹云一眼。“人不是我放走的。”
“还嘴硬!”成子睿冷喝一声,“难道真的要把人证叫到你跟前来你才肯亲口承认?好,竹云,把人叫进来。”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竹云转身出去,进来时身后就多了个小丫头。
“王爷!”
竹云瞪了那丫头一眼,“看清楚,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