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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这天回春医馆开门,曾大夫摇摇晃晃在大堂里一坐,药童英儿跑前跑后地给他倒来一杯茶,刚说了一句「师傅请喝茶」,便有辆马车在医馆门前停下了。

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对着曾大夫施了一礼,道:「久闻曾大夫有回春妙手,仁心仁术,今我家大爷病重,特来请曾大夫出诊。」曾大夫慢条斯理地抿口荼,眼也不抬,旁边的药童英儿却是打量了这中年人几眼,听口气是下人,看穿着,比一般有钱人还讲究几分,又啾啾那马车,啧啧,竟是四辕的,整一大富又大贵,于是手一伸,毫不客气道:「一两黄金做出诊,诊金先拿来。」中年人出手却是阔绰,竟拿出一锭五两重的金元宝,往桌上一摆。

「我家大爷病势颇为棘手,今趟定是要曾大夫辛苦,愿付五倍诊金,还请曾大夫费心医治,若能治好我家大爷的病,定当另有重谢。」这人说辞虽是极为客气,却也透着浓浓的余音。

曾大夫终于抬了抬眼皮,细细的眼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思,却状似漫不经心道:「是东城的祁大爷罢。」

五两黄金岂是容易拿的,一般人不知,可曾大夫却是心里有数。那位祁大爷可不是寻常富贵人家,自五年前,雄霸江南的金钱帮教寒江公子挑平了之后,金钱帮主林浩雄不知所踪,江南地界便又冒出了四、五个帮派,各占了江南一块地盘,彼此间争来斗去,闹得江南地界纷乱不已。那位祁大爷便是其中一个帮派——肃剑帮的帮主,名叫祁长风,听说前些日子在与平南帮的火拚中受了伤,引得旧疾复发,把江南大大小小的名医都请遍了,也没治好,想来也是没办法了,才来请曾大夫。治得好,自有重谢;治不好,看近日来那些被请去的名医一个个脸白面青的出了祁府就知道结果了。

「曾大夫好眼力,在下祁府管事祁胜,请罢!」这情形明显也由不得曾大夫不去,药童英儿是个机灵鬼儿,他见势不对,马上把曾大夫的药箱拿过来,推着曾大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师傅,您走好。英儿留下来看门。」往日里曾大夫出诊,他吵着闹着要跟着一块儿去,今天倒是识了好歹,晓得那祁府不是轻易去得,便主动着留下来。

「鬼小子!」曾大夫没好气的在英儿头上一敲,接过药箱随那祁胜上了马车。

「师傅,您保重啊!」药童英儿站在医馆门前使劲挥手,待马车驶远了,转身把大门锁上,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一得闲便蹦蹦跳跳地找邻家的妹妹玩去。

收徒不慎!若是曾大夫眼见此景,必是要仰天长叹。

马车里相当宽敞,曾大夫放下药箱,伸长了双腿,也不顾身边还有个祁胜,打个哈欠,昧起了眼,有些昏昏欲睡。马车在路上大约行了一个时辰,到了祁府。

祁府很大,其实这里本就是昔日金钱帮的一个堂口,被寒江公子头一个挑平的地方,当初由于措手不及,金钱帮众溃逃的时候没来得及将堂口里的财物带走,肃剑帮占了金钱帮的堂口后,堂口里的财物自也都叫肃剑帮收了去,用这笔钱将此地改建成祁府,表面看来只是规矩生意人,其实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进了祁府,一路直走到后院,曾大夫见着了躺在病床上已是奄奄一息的祁长风,尽管面上已透死象,却仍能看出祁长风本该是一身材魁梧之人。有下人搬来一张凳子,曾大夫坐下来,望、闻、问、切,有如普通大夫,将当有的功夫一一做足,又拿过以往大夫所开的药方看了仔细,方才摇摇头,淡声道:「祁大爷心脉虚弱,脏腑有移位之象,气血凝滞,更有多年积患引乱,虽说每日以百年人参吊命,可惜治疗时机已失,死象己现,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了。」

边上一个表着鲜艳、满头珠钗的美艳妇人闻言面色一变,娇叱道:「休得胡言.哪里来的野大夫,敢在这里乱说……」

躺在床上的祁长风仍有神智,这时手指微微一动,立于床后的祁胜瞧见,便唤了一句「二夫人」,那妇人怔了怔,闭口不言。

祁长风低低地开口道:「曾先生尚未尽力,怎言难救?」曾大夫眼光一闪,随即垂下眼帘,仍是淡声道:「学医不精,已是汗颜,又岂敢不尽力,实是无能为力。祁大爷还是另请高明,不定还有些法子。」祁长风忽地笑起来,他本就气息微弱,这一笑,便引得身体疼痛,一口气没接上来,几乎要昏厥过去,祁胜猛拍出一掌,内力透过胸口为祁长风接上了这口气。

好一会儿,祁长风终是缓了过来,低声道:「若是连赤圣手都说神仙难救,便是找来天下医者,又能如何,祁某也只能认了这命,怨只怨祁某与赤圣手同住安阳城内,竟未能早知,若是早几日请得赤圣手来,也不用枉送性命。」

曾大夫细细的眼眯了起来,嘴唇动了动待要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出来,只得一叹道:「祁大爷耳目真是灵通,昔日薄名,不堪一提,如今我不过一寻常大夫,还望祁大爷莫太为难。祁大爷这伤虽说神仙难救,却也非不可救,只是需朱果一枚,若能在三日内服下,辅以独门针灸术,便能还命。不过这朱果,却是难寻了。」「曾先生所说,可是血门朱果?」祁胜面上忽现喜色,忙问道。

「正是。」曾大夫看祁胜脸色,便又道,「祁大爷若有朱果便是再好不过,请容我回医馆做些准备,明日午后。再来为祁大爷医治。」「曾先生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我们便是,我家大爷伤势如此之重,若是这一天之内又有反复可如何是好,还请先生今日留下以便照看我家大爷。」祁胜恭恭敬敬道,再看祁长风.已是微合上双眼,似是无力再说些什么,曾大夫也是莫可奈何,祁胜不放,他一个不谙武功的大夫便是想走也走不出去,只得道:「如此也罢,且先给我一间静房,容我静心想想。」

「曾先生请随我来。」

祁胜将曾大夫引出了祁长风的房间,领着他入了邻院的一间厢房里,便要走,却教曾大夫喊住,道:「祁管事,不知祁大爷是如何得知赤圣手之身份?」祁胜笑了笑,道「青箫郎,赤圣手,义结金兰仗剑天下,当年两位仗剑走江湖,惩恶扶善,谁人不知,我家大夫人于十年前曾蒙两位相救,祁胜有幸也随侍在旁,自此便不敢忘却恩人面容,前日偶过茶肆,见先生正在挑选新茶,心中欣喜,只是先生隐匿江湖多年,祁胜也不敢冒然上前,又想我家大爷伤重,群医无策,若请得先生,不仅能救我家大爷,还能借机报得先生大恩。」说到这里,祁胜施一大礼,「祁胜对先生的大恩永世不忘,还请先生受祁胜一礼。」

十年前?十年前做过的事太多,曾大夫已完全记不起自己是否曾救过什么人。青箫郎,赤圣手,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凭仗一身绝学,于谈笑间指点江湖,往来如风快意恩仇,那般的肆意潇洒,早已是风过无痕。

「祁管事,往日之事已过,如今我只是曾大夫。」曾大夫侧过了身子,避开了祁胜的一礼。

祁胜会意,道:「曾先生……曾大夫请放心,只要我家大爷痊愈,赤圣手的身份自不容人外泄,曾大夫当可安居于安阳城内。」

变相的威胁,这位祁管事可真不容小觑,他之前所说的原因也下知有几分可信。曾大夫虽觉得不自在,却也别无他法,心里琢磨着一旦出了祁府,还是尽早离开安阳城的为好,江湖地,是非多,早晚会麻烦缠身。曾大夫心里定好了主意,便下了心地苦思祁长风的病情,直至夜深才上床入睡。

次日,大约是早得了吩咐,并无人来吵曾大夫起床,待日头高起,曾大夫自行起身,开了门,才有下人手脚麻利的送来了梳洗用水,站在门外听候差遣。他要来笔墨,写了张单子交给那人,一、两个时辰后,便把所需的东西一一送了来,关上门,曾大夫自在房里捣鼓。也没人来扰他,过了午时,祁胜便来了。

「曾大夫,我家大爷便全都拜托先生妙手回春了。」又是一礼,这人真是礼数周全,只是曾大夫已知此人颇有心思,不若表面这般客气。也不愿受这一礼,便侧过半边身子,拿了药箱,跟着祁胜又来到祁长风的病榻前。这时守在房内的已不是昨日那花枝招展的妇人,而是另一位素裳妇人,虽不若昨日那妇人美艳,却自有一股端庄气。一见曾大夫进来,便提衣而起,盈盈下拜。

「妾身祁柳氏,曾蒙先生仗义相救,当年先生与另一位恩人去得急,致使妾身未及言谢,多年来萦挂心头,不能有一日忘怀。如今大恩未报,却又要劳烦先生为我夫君费心,妾身心愧,还请先生受妾身一拜。」「不敢,夫人言重,莫提什么先生,我乃大夫,既收下诊金,医诊疗病自是份内。」曾大夫一听这妇人所言,便知她就是昨日祁胜日中的大夫人,也不好细看,只是略扫过一眼,仍是没有印象,更想不起自己十年前在何地救过这妇人。

「那便有劳大夫了。」这妇人也识趣,当下便改了口,避过身子,让曾大夫走至病榻前。

一夜不见,祁长风面上的死象又重了几分,闭着眼处于昏睡中,曾大夫搭了脉,转过脸对祁胜道:「祁管事可否让祁大爷清醒些许时刻?」「可以。」

祁胜如昨日那般击出一掌,内力微震,片刻后祁长风悠悠醒来,见着曾大夫,面上竟有了一抹笑意,断断续续道:「想来……祁某一条命当是能保住了。」看他面上透着死气,上气难接下气的样子,却是说得笃定自信,曾大夫眯了眯眼,扔出一句:「保不保得住还是不定的事,祁大爷还是多留神的好,有什么话现下不妨先说了…」话出了口,便觉不对,当下闭上嘴,过了些时候又道,「祁大爷体内积患过重,气血凝滞难行,导致生气阻绝,唯有血门朱果的热性,方能冲破凝滞难行的气血,带动生气流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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