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用鼻子回答我,“张敏最近不对,恐生变故,”
“小小年纪不要装深沉。”我心倏地沉了下去,“应该不会吧,都瞒了这些年了。其实大明朝总会继续下去,不一定是你。”
“真是愚钝至极的女人,为何母亲总说你聪明。当年我乃稚童不成气候,无人关注,如今我的年岁大些了,冷宫来往人多,定会被发觉,这是避无可避的!”
“那我们出宫吧!”
啪,又挨了一记,臭小子!我刚想炸毛,就听他说,“避不过,我活着就是为了他们谋算好的一日。”
“其实你可以别这么聪明的…装傻他们就……”
“装傻?你以为真能这么简单,怀恩数次拿你和母亲做要挟。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活就要找到依傍。”
“他拿我们要挟你?不是拿你要挟我们吗?”我不解得问。
“……真是无知……我与帝相同,你怎不想想,万贵妃何以得宠,我除了样貌还有哪里和他相同。”他很有深意的看着我不放。
猛得往后靠,一阵凉意从脚底窜起,竟在暗指我是昔日的万贞儿!数次暗藏杀机!
“也别过虑了,怀恩无碍。只是这张敏……”他合上书,看向窗外,“近了……罢了,罢了,说这些也没意思,说说你怎看的刘实雍。”
额?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刘实雍?
“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他什么?”
“谦逊有礼,温婉如玉,呵呵。”我厚着脸皮说
“哼,笼统见了不过数面,心里胡想多于接触,我劝你别只看表现,折了自己的心意。”
“你什么意思?”
“周洪谟的信有提,他办事果毅,机智过人,近日提升兵部侍郎方中,乃是怀恩举荐。”我听了猛得一震,“还有那块玉,那日他问你从何而来,可怀恩却说这玉来历,无人不知。”他冷冷看着我,想要扒下什么,“我只问你,你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视而不见。你说你当日护我挨了张敏一记,是他及时为你上药。他如今身上也随身带药吗?”他把书卷往桌上一摔,带着怒气说,“蒙蔽视听,知装不知,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算计?”我诧异得看着阿初,“你……”
“别人游戏时我只能日日关着,别人有父亲相伴,我只有铁锁,母亲日日让我坚强得活下去。若我真如你所愿是个简单的孩童,怕我迟早也是一死。一出去就是死……”
“离那一日还有多远”
“你看我及地的长发,终究不能这么拖着。”
“外面……外面是什么样的……”
他眼神倏地一亮,我不由得看呆了去,那死气沉沉毫无情感的眸子竟……
“你只记得一条,装聋作哑,活着!千万别在像这样,醒醒可好?”
“阿…阿初……你才七岁……”
“你不是早知我不似寻常孩童了……”
“那……你真要做帝王吗?”我颤着身子,无法忽视他眼中的透彻。“你会怎么做?”
他邪佞得一哼,“人心不正,家国糜烂,除!以权谋私,欺上瞒下,杀!霍乱朝纲,夺我皇权者……诛!”
我上下牙齿开始打架,
“你莫怕,这乃是仁君所为,我会为你做一世仁君”
我已然没有力气再同他对话,七岁孩童的帝王霸气,谁信!可他心里的恨更让人难以置信。我要逃跑。
“你若走了抛下我和母亲,那你当日为何救我们?”他扯着我的衣袖。
推开他,我摇摇头“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第二册:缚于厚茧
第20章 题外话
茧中合卺
第21章 卷十八
成化年十一年九月二十八日
晨,天蒙蒙亮没有多久,天闷闷的热。
咯呀……
那一声门响,就像一把刀割断了我所有的神经。
一切的封藏都要打开,一切的真相都要呈于世人眼下,一切的路就要开始走。只是我不明白这一声门响,是要把我们从黑暗拖向光明,还是从光明拖向黑暗。
带着我们所有人去面对那个肮脏的大明成化!
张敏穿着补子上绣着绣样云雀的四品绯色袍服,头戴朝冠,进了冷宫。
他身后侍卫沙沙衣物摩擦的尖锐声,刺耳得打破最后一丝静谧。张敏没有看我径直得向阿初的院子走去。
顷刻间我犹如掉入了寒潭之中,都来临,来临了,惧怕的,不愿面对……
这些年,我明白一件事,我不再是那个不惧生死的严然。站在冷宫,站在紫禁城里,站在这个大明朝里,我只是刘凝儿,一枚很不起眼的棋子,一个很没有用的人,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别人,而且时时都受胁迫。
我承认,我学会了恐惧,我很害怕。因为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让我抗争,只有和他们一样屈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看着关心之人被人带走。就像那日的安华,极想把我从怀恩手里救下,却只能用膝盖跪着走,欲言又止。
我害怕得颤抖。安华搂着我,却没有给于我一丝安慰,我只能懦弱地想,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会害怕,不敢抗争,其实我和他们都一样!
一声凄厉的尖叫把我从混沌中唤回。我猛得颤了颤,是纪氏的叫声!心里像被人捅了一个大洞,我抖得不行,真就像那句话,风中的枯叶!
又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哭喊,安华奋力抓着我,在我耳边言语,宽慰我。可我双腿一软要往地上坐去,我也安慰自己,他们只是去接阿初,并不是要害他,他们只是……
我在骗自己,我无法忽视自己心里的担忧,心里的感觉不是怕,是恐惧!
又是一阵哭喊,我撑开安华的手,跌爬就向那处跑去。脑子里嗡嗡乱七八糟,我没想哭,我连哭的心境都没有,只有一种脱力的虚浮感。
院内站满了侍卫,恭敬得跪着。
张敏不知是看见我,还是看见我身后的安华,点头让我们进来时又看了我腰上的玉。
进屋时,纪氏已经是满脸的泪水,那双温柔的眼里都是恐惧和不安,她死死扣住阿初的手,然后又用怨毒得眼神看着张敏一字一顿得说“六年前是你,如今还是你!”声音嘶哑带着痛苦。
“姐姐!”我扑过去,她见我,却愣愣得,泪水忽忽得从她眼眶里掉落。
“他又来了,他又来了……凝儿,替我赶走他,求你了,救救我吧。”心像被人用鞭子一下猛抽,紧紧地疼着,如今怎么替你赶走他。我不能啊!
我看见阿初眼里的泪,铁石儿也动容,他扑进纪氏怀里搂着她低低得诉说着,纪氏一震,泪水如线似得滚滚而落,终缓缓放开手。
那母子之间的牵扯,终究被撕扯开。
我不知道将来阿初会如何,纪氏会如何。但她这一松手,就已放断了这些年的生活,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垂散着发躺在榻上,身犹如一只垂死的鹳鹤,失神喃喃“儿去娘心也去了,初,日出的光没了,希望没了,母亲的命也没了。”
“母亲!”阿初终于失控地大喊,眼泪涌出,回搂着纪氏不肯撒手,“母亲,莫怕……”
我傻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