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猛得一缩,我立即跳起来,“糊涂!跟我回去!”转头和纪氏说,“莫要担心,怀恩和安华都说张敏这些年有意无意得在替我们打点,上回我出宫也是他来传的话,莫怕。”扯起绣儿就回了自己屋。
“你是糊涂了不成,张敏的情你欠了,你拿命还?!”我厉声说。绣儿不作声,安华吓得又跑了。“糊涂,糊涂,糊涂!你说你回来干嘛!在外面活着不好,你非到紫禁城里来寻死?”
她开始抹泪。
“你再哭,休怪我翻脸无情!”我已经气上了天,只恨不能打她,“回房去,别再让我看见你哭,再哭我就不认你!记着,跟着我严然的人,打碎了牙也要给我和血吞!”
“是,县主”绣儿猛得一抖,颤颤得回房,竟再听不到任何哭声。
安华和阿初悄悄得过来,看见我火光冲天的样子,又悄悄得走了。
大约过了十日,稀客临门
我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干嘛,大冷天来冷宫里串门,几个大男人不怕生是非。”
“凝儿!”实雍把我拖到一边,“他们俩已经红了脸,张晔是个爆脾气,商辂也倔强,你就别挑事了!”
“我挑事?”刚想冲上去就被实雍拦了,只能扒着他手,“一个动手打过我,一个把绣儿扫地出门,都还有脸来?!”
“你打过她?!”
“是那日她无理取闹,再说她自己那脾气也不见得好。”
“张晔,你,滚!统统给我走!人是你们撵回来的,还来看什么,要吊着她一辈子?”
商辂扭头就走,那潇洒劲我火更大,直着脖子就嚷,“商辂,你个王八蛋,绣儿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和你没完!”
他一僵,也不迈步了。
“她怎么了?”张晔上来就问。
我本意是将来绣儿因回宫而遭到什么迫害,但看见他俩这态度,就不想说清。“哼,不劳驾操心,从今以后楚河汉界,誓死不相往来罢了。”商辂顿了顿,又开始走,“哼,三元及第的天纵英才是够本事,可有本事还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还没嚷够,就被实雍抱了个满怀,他压住我的头在胸口,“莫要再吵了,虽说偏僻也不可这般鲁莽。我知道你恼怒,可忍忍,忍忍!”
他搂着我很紧,只听他劝退了那两人,许久才放开我,第一句话竟然是,“果然悍!”
“你!”我狠狠踹了他腿一脚,“别来找我麻烦,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他真打了你?”他心疼得看着我,“张晔这人。”
我哼了一声,心情却好了不少。闷闷得说,“怎么这个时候来,还三个人一起,太惹眼。”
“最近越发难进宫了,难得皇上宴请百官,自然都有不能不看的人。”他浅浅的笑道,我脸倏得一红,只当没听懂,“可越是这时候越是要紧,你回去吧。”
“这玉?”他突然举起我腰上的玉佩,莞尔一笑“好玉,谁送的?”
“怀恩!”我干脆得回答。
他木木得看了我一会,竟有些愣神,突然搂着我呵呵地笑了。
我脸越发红了
“凝儿!”
我猛得推开实雍,讪讪得站着,看见对面来的老太监怀恩,奶奶的,抓奸似得看着我们,至于吗,太监的思想就是淫秽,哼……
实雍见状,转身端手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怀恩慢慢踱到我面前,握起拿块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宣德年,咱家的族兄戴纶因直谏,被抄家落了难。咱家就进了宫,被赐名怀恩。一熬就是这么些年了……等能回头找亲人的时候也只有一个戴全,他是咱家族兄的独子。”他长长叹了口气,蹲下来看着我,“可惜都死了,除了咱家这么一个没用的,都死了绝了。”他捏起我腰间的白玉,开始走神。
天啊,那这玉竟是那个戴全女儿的遗物,我还以为是随手打赏给我的物件,手忙脚乱得开始扯,被他按下,“留着,为了你那日的一声爷爷,你就留着吧。宫里人都认得这玉,有它在能护你周全。”
“可……”我眼眶开始泛酸,看着老狐狸,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这丫头,脾性像戴纶和咱家当年,咱家也是欢喜你…留着吧……诶……留着吧”他叹着气往外走,“咱家不需要你为咱家做什么,只希望你留着自己的命,好好活着。这玉,只是个念想罢了,莫要脱下来。”
我愣愣得看着着他的背影,他家竟然被屠的剩下他一个,却不能衍后,是因为这样吗,是因为这样玉才带着一丝暖意。戴宁……凝儿……
一转身,看见阿初也在身后,摸了摸他的脑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其实明君也要杀人,昏君也要杀人,都是人杀人,有什么区别呢?”
“那你觉得呢,什么样的是好?”
“岁月安好,垂拱而治天下”摇摇头,我恢复了神志,笑着对他说,“不许和覃吉说,不然我就有念书的危险,你小子不许害我!”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挥开我的手顾自己走了。
第19章 卷十七
五月
吴氏险些病死在自己宫中,要不是阿初半夜来找安华,我们都不知道原来阿初暗中和吴氏有来往,这件事让我惊喜掺半,喜的是,我总提防她的心总算可以放放了,惊的是,阿初这小孩的智商让我有些吃惊,他不像个正常的小孩,难道就真的不能遏制他走向那张帝王的龙椅吗?
六月
安华突然变得静默,不再时不时得往外跑。反而倒是张敏来了几次,初见时我总是提防的,后来倒觉得他真的好了许多。
阿初也不再出来,更多的是呆在屋子里看书。
七月
纪氏病了,阿初和我衣不解带得照顾了很久。
很难想象,这个六岁的小孩,沉重得像个大人。冰山的容颜总算有些松动,我和纪氏很是欣慰。
八月初
终于雨过天晴,纪氏好了起来。
我照例那么趴在桌上,“诶……绣儿自从开春后回来,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僵僵得像个阿初似的。”
“我很僵吗?”阿初坐在椅子上看着我问。
“是啊,小时候更加,如今有了学问倒好了许多,是吧,姐姐。”我看着纪氏笑道,她也笑着点点头,“阿初很孝顺,母亲知道。”
“诶!看见没,多和你母亲说说话。来,倒杯水,我渴!”
阿初看了我一眼不再理我,倒了两杯水过来。
纪氏接了杯子,我无意中发现阿初已经比年前窜高了一大截,伸手摸摸他脑袋说,“长的真快,嘿嘿,努力超过安华,让他变最矮的。”
“没有礼数,毫无坐相,举止不合法度。”
眉毛一挑,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怎么就不合法了?还有,让你管我!”
“我是你夫……”
噗,我把水全数喷出,和他诧异得对视,“早知道你小子早熟,可你不能想这方面,你才多大啊。”
他突然气红了脸,“那你自个说,你何时对刘实雍动的情,怎还说我小?”
轰得一下,感觉被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