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杀了你,再对丞相大人交待,也是一样!”
“你错了,盯着你一举一动的,可不止我一人。”
“你说什么?!”
“你没有使诈的可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真正杀了太华王!”
“办不到!”
“王爷随我走一趟,就能办到了!”
他展开双臂,如大鹏展翅搬掠上屋顶,向夜色深处而去,我想了想,紧随其上。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了王靖府上屋顶。
他拍了几声巴掌,只见一间屋子里的沉重大窗被架起了,露出昏暗的烛光,一个人的双臂被铁链锁起,牢牢绑在身后的墙里,身上血迹斑斑,头发身子全被淋湿,远远地都可以看见那些水渐渐凝成了冰。
“爹!呜……”嘴被那人捂住了,我怒气上来,竟挣脱了他,跃了下去,远远地就大声对着那扇窗喊:“爹!你怎么样了?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来!”
还未说完,那扇窗关上了,王靖从屋中走了出来,我提剑向他冲过去,不想被后面那人一脚踢在腰上,当即委在雪地不起,正要爬起来,一双脚尖停在我的面前,冷冷的声音在头顶落下:“我听说了,维生王居然想用假死药蒙混过关?”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爹,他有风湿,这么冷的天,不要给他泼冷水,求求你,把他挪到暖炉旁边去!王大人,就看在我们最终的利益一体的份上,发发慈悲,不要折磨我爹……”
“哼!事到如今,你非杀他不可!想必太华王经你这假死药一晃,若是起了疑心,就算是你动手,也不一定能成功!你说,我能不给点颜色你看吗?!”
我握住他的穴,恳切道:“你们不是想要权力吗?我去求皇上,你们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你们可以扶持别人做傀儡,做皇帝,不要逼我杀我弟弟……”
他踢开我的手道:“现在是骑虎难下,你非杀他不可!就算我们扶持别人成功,他日后若知道这件事,只怕不会放过我们。”
“我保证,我保证他不会找你们麻烦!”
“谁要你的保证!你的保证有用吗?谁知道你现下是不是比他更恨我们?!废话少说,后天之前如果你还没给我个满意的交待,你爹就别想要活的回去了!”他转身进门,我伺机冲了上去,想挤进门里,腰身却被人用一条长鞭缠住了向后猛地一拉,我就飞身起来,一头撞在南墙上,眼冒金星不说,铺满白雪的地上,顿时撒下几点红梅。
我抬手一摸后脑勺,一手湿。
王靖转身道:“白寒飞,手脚轻点,他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不要折磨我爹……”我的泪水合着血水滴在雪地里,苦苦恳求他。
“放心,你爹年轻力壮,夜御数女无恙,这么点皮肉之苦,奈何不了他!”
“你!”
我想若是上天赐我神力,我定教眼前化为血海!
咬碎了牙根也是无用,现实是残酷的,结果就是我被人拖出丞相府,扔在雪地里。
狼狈地蹒跚着找到韩益,我抓住他的手,道:“你认识郑国或者是陈国的大员么?”
“你?!怎么这样狼狈,怎么了?被王靖识破了吗?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我要借兵,我要攻下他丞相府!”
“你疯了?!这是叛国!就算是皇上想保你,也是不可能的事!你难道想救出你爹后浪迹天涯,或者夹着尾巴在他国流浪?”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不能眼看着他受折磨……王靖他们这样,不如直接拿刀杀了我!”
他叫来小厮,替我包扎了一下头部,道:“还好伤得不是很重,你可要小心了,不要再硬碰,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我看,你还是告诉秦昊自己吧!”
“不行!先前他做梦都梦到要杀了我爹,若是他知道后见死不救,我该恨他还是不恨?”
“你担心自己会恨他?”
“我不想因为这个理由恨他,也不想他为了救老爹让我又欠着他。我……”
“别再哭了,双眼都已经肿了!”
我拉住他的手:“你是商人,见多识广,有没有,有没有什么邪功秘诀,一日速成那种的?”
他敲了敲我的脑袋道:“就这么撞一下子,脑袋撞傻了不成?怎么可能存在那样的邪功,还一日修成!何况,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邪功邪功,不是阴损缺德,就是自折阳寿,哪一样我都不能让你沾!”
“那倒底怎么办才好!”我捶着桌子。
“你先回府好好休息,我再替你想想法子。”
到了第二天,连韩益也不在家中了。
也许是故意不在家的,我一有事情就找他,他脾性再怎么好,可是这次,根本是没有办法了。
我一个人在浮世楼喝酒,大吃特吃,将满桌的荤腥,全当成王靖的血肉。
狂吐着回到府上时,已经是下午了。雪又下大了些,今日是除夕,本该是团圆的美好的日子,一家人呵呵乐乐地。
可今年我家却没有。
少了老爹,就算秦昊他们再怎么热情,也比不了往年。
我坐在铜镜前面,不敢相信那个憔悴丑陋的人是我。
院子里,是秦昊带着年幼的弟弟们在放烟火。
哎,不知忧虑,多好。
窗格被轻扣了几下,吱呀一声,被人撑开了,露出一个小脑袋来:“大哥,今年你好容易回来,能和我们一起过年,为什么不来和我们一起放烟花?”
是秦灵,老爹的姬妾的最小的拖油瓶。
“灵儿乖,你自己去玩吧,大哥头痛。”我撑着脑袋靠在桌子上,是真的头痛,他们放烟花爆竹的声音每啪一下,就想在我的脑边炸开一样。
老天爷,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额头被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旋即向太阳穴处轻轻按揉着,头顶的声音传来:“大哥,又喝酒了?”
“我的事,你不用多问。”因为着实被按揉得舒服,我便没挣脱他的手。
“我让他们明天再玩爆竹了,怎么样?头痛得很厉害吗?”
“不妨事。”
“新裁的衣服今天已经到了府上,大哥要不要也穿上乐一乐?”
“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无聊。”我对着铜镜翻了翻白眼,道:“好了,你自己去歇息去吧,时辰不早了。”
“呵呵,大哥忘了?除夕夜里,还有谁会睡觉?都要守岁的。”他解开了我的头发,拿起梳子,慢慢地梳刮着我的头皮,这缓解了不少我的头痛。
“回你的房间吧!”我拉住他的手腕,夺过梳子道。
“那好吧,你要是累了,就休息吧!大哥,新年愉快!”
我挥了挥手,怎么愉快得起来?!
抱了一坛酒,在雪地梅树下大口大口地灌着,却许久都不见醉。
雪还在下。
一只飞镖落在肩旁的梅枝上,纸条上书:再不动手,秦炎命断!
我抓起飞镖,猛地向黑暗中掷了出去,微微听得极细的一声闷哼后,四周又归于平寂。
我摇摇晃晃地向秦昊的院落走去,迈着罪恶的步伐。
靠在门板上,之间秦昊正端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对着一堵墙,墙上挂着一幅画像,我的画像,撑着伞,站在雪地里,身后横斜一枝怒放的红梅。
秦昊正拿着朱笔在点缀那些红梅,在梅蕊处还沾上金粉。
我不小心打了个酒嗝,秦昊惊回头,见是我,讪讪地用背部遮挡着墙上的画。
“我……我喝多了,走……错门。”我果断地转身欲走,却呯的一声栽倒在地。
还没把地上趴熱,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我推拒,秦昊,我反悔过的,不要再靠近我了!
我被他放上温暖的床铺,闭着眼睛,我在心里默念:秦昊秦昊,我跟你做一笔交易。
若等下你亲了我,我便视你同意与我做这笔交易。
我给你一直想要的,你给我你的命,随后我会追随你去地下,来世,我是你鞍下马脚边狗鞭下牛羊盘中鸡鸭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