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薛明真恨不得将月华言打包了送到东都去,省得自己烦心。因为2年前他欠了睿溯份人情,这份情无论如何都想在这件事情上还他。
但是他确乎帮不上忙。
薛明待了好一会儿才准备回去。
“那小妮子这两天肯定还是要来烦你的,你可等着吧。”薛明放下茶杯,九凝婚期将近,东方家忙得很。
西门司棋如今已是家主,这门婚已不单单是普通的联姻。
去了,便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来。
“嗯。”华言心下宽慰地笑了声,又有些寂寥。手里拨弄着青花瓷的茶盏,想起这一年来九儿待他的好,便觉得他也许一辈子都还不清这份恩情了。《
br》 “我该送她什么好?”这句话,像是在问薛明又像是说个他自己听。薛明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能接上话。
的确,西门家的夫人还能缺什么?
“你过得好,她便比得到什么都觉得满足。”平淡淡一句话,薛明最后几乎忍不住要叹气。
这一年,每逢初一和十五睿溯便会寄信过来。
华言总是看过便收了,没回过一封信。
(你还没想清楚吗?)
想问出口的话堵在的喉咙口。薛明想起睿溯总是沉默不语的模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站了起来。
“以前他还在盛京的时候。”薛明顿了顿,不用明说,他也知道华言肯定明白他说的是谁。
“他帮过我和扬。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哭起来比他喜欢的人难看多了。”
“只有那么一次,他和我开口说他喜欢的人。”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最先爱上的是那个人的笑容,却只有她哭的那一次,怎么都无法忘掉。本来以为自己早就爱上她了,那个时候才明白,那还不算爱,那还只是喜欢。”
言尽于此。
薛明明白,他最无法原谅的,大概是自己欺骗了睿溯。
人走后,华言坐在竹椅上,手上的茶凉了又被他的手心捂热,等发觉到天色已经不早的时候,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僵了。
这个月三十就是九凝大婚的日子,婚宴都办在西门家,华言自然也一同前去沛谷。
“公子,马车已经到了。”红袖高高兴兴地将华言随身的东西和衣服包裹搬到车上,等东西都搬完了,也不见华言从院子里出来。
“公子,车夫问你什么时候动身?”红袖等了一会儿,见公子好像不打算现在就走,回屋子里泡了杯茶给马车夫,这才又转回来。
“再等等。”华言坐在银杏树下,望着门口。
红袖忽然明白过来,从袖子里拿了些钱让车夫去茶馆坐会儿。车夫是个老实人,不过是东方家派来的,本来要赶着时间和本家的人一块儿出发,禁不住红袖一个大姑娘的央求,虽然不肯收钱,不过答应再等一个时辰,再多怕在天黑前赶不上。
红袖不想回去打扰公子,就先坐在马车上若有所思,想想又笑出了声。
因为今天是殿下的信会寄来的日子。
她想青绣了,当然还有红罗姨。可是她是公子的婢女,公子去哪儿就要跟着。不过这是不是表示着她要跟着公子回宫里去了?
她还满舍不得这里的人。住隔壁的老实头大儿子常常送她好吃的,再隔
壁的草狗大黄也很黏他,再再隔壁的大婶还经常教她做好吃的。虽然隔壁的大儿子常常没事跑过来头瞧公子,她不喜欢,再再隔壁的大婶也常常有事没事就跑过来,她不喜欢。
还是大黄好。
大黄比较亲近她,见到公子也不会死一样黏上去。
不过算了,反正要回宫里了,本小姐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红袖一个人坐在车子里乐呵呵地笑,吓得车夫还以为这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脑子不正常了。
华言等到日头开始转西还不见有送信的人来,马车夫说不能再迟下去了。红袖没了法子,只好再去问公子。
平常这个时候都应该到了,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可是来送信的侍卫从来都是巳时到,没出过半点差错,按照太子殿下的脾气料想也不会敢耽搁时辰。红袖心下有些急,但是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增加公子的负担,只好又跑出去央求马车夫。马车夫有些困扰,他虽然是东方家的车夫,但是也被上头吩咐过一切都要听从月公子的意思。月公子既然不肯现在走,他一个下人当然也不能说什么。红袖见老实的马车夫挠了挠头,有些两难,立刻把他请下来进屋里坐着,又赶忙去厨房准备午饭。
“公子,你吃些吧。”红袖怯怯地将碗筷摆在石桌上,收手站在一旁。她最害怕这样的公子,比见着太子殿下还怕。
过了好久月华言才讷讷地应了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红袖顿时扁了嘴,想哭又不敢哭,只好生生忍了下来,转回厨房又开始做公子爱吃的桂圆枇杷糕。
“不准哭,都多大的人了!”红袖一边揉着面粉一边吸鼻子,可是就是忍不住眼里泛红。
“都是太子殿下的错,为什么还不来!”
每一次都是因为太子殿下,都是太子殿下让公子变成这样,你要是中途会停下来为什么还之前每个月都寄什么破信!
红袖在厨房用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做好糕点,再跑到院子里递到了月华言面前。只有这个公子是一定会吃的,不管有多少公子都会吃下去。
做法也是公子亲手教她的。因为祭主做给公子吃过,所以不管有多少公子都会吃下去。
“桂…枇…”红袖虽然想好好说话,可是喉咙不听使唤怎么都说不好话。
但是华言还是听明白了。
“坐下来陪我吃好吗?”他不该这样的,吓到她了。红袖听见他这句话情绪一下子没控制住要哭,华言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哭,下次再不这样了。”
“真,真的?”红袖抽抽搭搭地拿袖子去抹脸,华
言眼睑伏了下来:“嗯,下次肯定不在红袖面前这样了。”
“你骗人,那还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这样。你骗人!”红袖止了一半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华言拉过她靠在肩头。
他只能做这样的保证,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从把睿溯从心里拿掉了,也无法删减一分睿溯在他心中的重量。
主仆二人就这样好一会,直到华言说糕点要冷掉了红才慢慢收声。
“和车夫说我们马上就走,赶点夜路也没关系。”
“嗯。”红袖吃完糕点,乖乖点点头去了。
华言怅然所失地望着门口,他们之间,终究还是连不到一起。
无法去怪睿溯,因为是他先放的手,结果是这样也不过咎由自取。
可是心里却无法那么容易想开,如果他肯再早点醒悟,也许就不是这样的结局。华言闭上双眼,在红袖看不见的地方落下了眼泪。
☆、结局
“哎,我说你换个衣裳还真像那么回事。”睿禳好不容易从众宾客中脱身,这还没到晚上呢,前来的人都已经多得堆成了山,不愧是两家联姻,但凡是有交情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可真是几乎一个都没少。他刚进门便见在床前端坐着的九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哼。”九凝平平淡淡地回了句,也不见平常的气势,被她这么一反应,倒是睿禳一大堆想笑她的话说不出口了。
“哎,华言,女人可真可怕啊,一会儿就一个人样。”睿溯讪讪地找了张椅子坐在华言旁边,见九凝不理他,没趣地只好转移目标。
华言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好暧昧地笑了笑。
“出去出去。”九凝毫不客气地做了个赶人的姿势,“我还有话没和阿言说完。”
“太绝情了吧。我好不容易才找个安生的地方呆着你就赶我走?”睿禳愁眉苦脸的,他在外面被一群人缠着脱身都困难,进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被自己的小师妹赶出去。
“行了,想找个安生的地方还不容易,你就在七师姐旁边呆着,谁也不会想去找你的。”
“这倒是。”睿禳嘿嘿笑了声,七师姐槿樱天生周围一圈没人敢靠近,在她旁边夏天连个苍蝇蚊子都木有。退而求其次,也省得在这里还受自己小师妹的气。睿禳想开了拍拍屁股走人。
“阿言,你以后还一直呆在盛京吗?”
被九凝这么一问,华言方才还没什么愁意的脸上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那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