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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华很害怕,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于是下意识地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牵着王妈的衣襟不放。王妈很欣慰,从何时起肖华已经把她当做亲人了。
她满足地闭上双眼,一行清泪顺着脸颊决堤似地流了下来。她抱着肖华啜泣片刻,然后顿了顿,转过身来对着皇甫孝再次磕了一个响头,惊得肖华抱紧王妈,怕她继续伤害自己。
王妈磕完头语气诚恳地对皇甫孝说道:“王爷,王妃真的没做这件事,我敢以我自己的性命担保。王爷,王妃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从小就没了娘亲,在肖府……”
王妈不忍再说下去,只是呜咽着,抽泣着,片刻后方恢复一二,然后继续说道:“其实主子是很喜欢王爷的,她又只要王爷好好待她,她定会全心全意地对王爷的。时间久了,您一定会知道她的好的!”
王妈说完话后似乎虚脱似地,身子猛地委顿下去。肖华急忙和春雨扶她起来。她反手拉起肖华和春雨的手满面含笑慢慢站了起来,然后猛地放开二人的手,向身旁的柱子撞去。
一切,好像静止一样,所有在场的人看着王妈慢慢滑下的身子,然后看着殷红的鲜血扩散开来,像天边的最后一道彩霞。
肖华没来得及呼出声来,只是睁着惊恐的蕴满水雾的眼睛,也慢慢地向地面划去,随即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春雨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扑过去托住肖华的身子,惊叫道:“小姐,小姐,醒醒呀!醒醒呀!”
夏满和秋露冬雪连忙奔过来,一起哭喊着,场面甚是悲切。
皇甫孝的心也猛地一疼,自己的一个命令就让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了。那个人应该不会那么狠心杀掉自己的孩子吧!她对一个下人就那样的好,以至于她的奴仆都愿意为她牺牲生命。可是,谁叫她是仇人的女儿呢?造化弄人呀!
皇甫孝踉踉仓仓地奔回竹苑,站在母后的肖像前喃喃地问道:“母后,孩儿这样做错了吗?为什么仇还没报,孩儿的心却这样的痛呢?母后,你告诉我吧!告诉我吧!”他慢慢的跪坐下去,眼里满是绝望,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是夜,菊苑里灯火通明。肖华已经沉睡了整整一天了,面无血色,手脚冰冷,如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春雨真的会认为自己的主子已经香消玉殒了。
春雨不断地催着坐诊的太医为肖华把脉,生怕一个不小心,肖华再也不会醒来了。
太一手锊着他那稀少的山羊胡子,一手为肖华把脉,然后摇了摇头。春雨见太医摇头,连忙焦急地问道:“太医,我家小姐病情如何?”
太医看看春雨,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妃本就偶感风热,寒热交加,加上气血攻心很是凶险。老夫尽力而为;能不能好转就看她的造化了。”
春雨吓得哭了起来,乞求道:“太医,老爷爷,求求您行行好,一定要把我家小姐治好呀!不然奴婢怎么对得起夫人所托呀!”
太医又叹了口气说道:“病人现在自己好像没了求生的欲望。要想她醒来,除非,除非有她在乎的人唤起她求生的欲望,否则,药石也只能缓解她的病痛,无法唤起她生的斗志。”
窗下的人影听了太医的结论晃了几晃,他不相信,一个人的生命会那样不堪一击,不就死了个身边的奴婢吗?至于连命就保不住吗?但是,心中的焦急又是那样的真实,仿佛煎熬着的鲜活小鱼,蹦起又趴下,蹦起又趴下,让自己坐立难安。
一旁的黎家驹唏嘘着,不知如何是好。
皇城无秘密,只一天的功夫,肖华被贬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大街小巷。
一时,有的人欢喜,有的人发愁,有的人忧伤。
就在肖华命悬一线的同时,肖府的书房里,肖健翔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握着狼毫,可是不知写些什么好。他的心很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说不心疼吧,肖华也是他的至亲血脉,身上流着他肖健翔的血!说是是心疼,自己又没有疼彻心扉的感觉。
他知道,多年的权力之争已经让他丧失了心智,失去了对亲情的眷念。
如今的局势不容他有半点的心软,而且一旦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暴露,不说是整个肖家,就是出嫁的肖华也会受到或多或少的牵连。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到底怎样才能破解眼前的困局呢?肖健翔百思不得其解。
肖健翔丢下狼毫,起身走至刘姨娘的内室。刘姨娘见肖健翔主动来到自己的内室惊喜万分。连忙起身迎接,她挽着肖健翔的胳膊巧笑靥靥,顾盼生辉,肖健翔知道刘姨娘的意思,但是现在自己哪有那心情?于是挣脱刘姨娘的束缚,端坐于八仙桌旁。
刘姨娘虽然有些失意,但是多年的经验使得她马上恢复理智,她知道这个男人又遇到了难题,她必须帮她解决困难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六十章 商量
刘姨娘命丫鬟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亲自为肖健翔满上一杯,仍旧笑靥如花地说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能和卑妾说说嘛?”
刘姨娘虽未扶正,但肖府的一切中馈都由她做主,和主母没有分别。肖华的娘亲死后不久她也有过扶正的想法,可是由于肖华的娘亲是封诰的夫人,自己不能越过她去,这一耽搁就是十年之久。
刘姨娘也曾找肖健翔闹过,但肖健翔每每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巴。日子久了,皇后姐姐也劝她说:“妹妹现在肖家横摇直摆,任你当家做主,和主母有什么分别?不过就是个名分罢了!何必让自己的男人为难呢?让这些不紧要的事伤了和自己男人的感情,不值当!再说,现在大昭国民风开放,女儿和儿子不分嫡庶,你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刘姨娘想想也是这个理,反正压着自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另一个也出嫁了,自己在家里可不就是主母?何必要那名声?
肖健翔看着眼前姣好的面容,想着每次从她那里得到实用的但同时也让自己越陷越深的计谋,不觉有些踌躇。叹了口气,放下香气扑鼻的茶水起身准备离开。
刘姨娘有些吃惊,不知自家老爷今天唱得是哪出戏。但是,刘姨娘从来就是个现实派,眼前的好处岂能轻易失去?
于是刘姨娘水蛇似地缠上肖健翔,上下其手,不一会儿的功夫,肖健翔就缴械投降,被刘姨娘按倒在床,吃了个干净。
许是释放了自己的旺火,健翔搂舒心地搂着刘姨娘,然后缓缓地说道:“现在的局势表面上看着花团景簇,光面堂皇,实际上对我们相当不利。你知道皇甫孝娶肖华的目的吧?一则是为了消弱太子的势力,二来是为了报杀母之仇。”
刘姨娘一惊陡地坐了起来,连裸|露着身子也忘记了。她睁着那双桃花眼问道:“怎么?皇甫孝知道是谁杀他的母后了?”
肖健翔亦坐直身子,搂过刘姨娘安稳到:“慌什么?这只是我的猜测。开始大皇子求娶肖华时我只认为是他是为了消弱太子的势力,可是今天的事却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用心。肖华是皇上赐婚,他连皇上的旨意也敢违背,可见是孤独一掷了。有什么事会让他如此疯狂?他是个很能隐忍的人,除了他的母后事会让他乱了方寸。”
刘姨娘听着自己男人的分析觉得有理,于是不由地又一次紧张地坐直身子说道:“要不要和皇后姐姐商量一下?”
肖健翔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刘姨娘见自家老爷不语,只拿一双犹存风情的眼睛盯着自己,知道他默认了,于是重新依回他的怀抱,搂着男人发福的腰身徐徐道:“明天一早我就进宫面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