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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举起酒杯碰了下。
“问你一个中国字。”
“咦,你打算学中文了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拿出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画了好几道鬼画符。林微微接过看了半天,都没有认出这个是什么字。
她只能摇头,道,“不认识。”
迈尔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道,“我写的不标准,但这个字应该是Glueck的意思。”
“幸福?”她用中文问道。
“好像是福。”
林微微狐疑地接过笔,在纸上写下一个福字,问,“是这样的吗?”
他看了下,和自己写的那个比对了下,没有半点相同之处,“这是个什么字?”
“福啊。”
对他这个汉语门外汉来说,这个方块字无疑就是一副山水画。他将字颠来倒去地看了一遍后,突然眼前一亮,将福字倒过来,放在她面前,道,“对,就是它。”
“倒福。怎么啦?”她还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连里有人申请将这个字贴在坦克上,说能带来好运。”
“你们连里还有人会说中”她诧异地问。
他摇了摇头,“他不会,但妻子会。”
“他妻子?”
“是中国人。”
“啊?”这下她真的惊愕了,张大嘴半天合不拢,“还真有德国人娶中国老婆的?”
“是。确实有。”
“不是说,法律不允许的吗?”
“法案备注上只是写着非双方日耳曼人的婚姻unerwuenscht(不受欢迎的)并不是说unerlaubt(不合法的)。”
“原来是这样。”她忍不住弯起眼眸笑了笑,举起杯向他敬了下,半真半假地说笑,“那就是说,你也可以娶我咯。”
听了她的话,他也跟着露齿一笑,不置可否。
喝了口酒,她又问,“那你们批准了这个士兵的请求没有?”
“可惜没有。”
“为什么呀?”
“因为部队里有些军官认为这是一个不祥的标志。”
“不是啊,这福是就幸运的意思,而倒过来就是福到了,怎么不祥呢?”她想了想,撅起嘴,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种族歧视,看不起我们中国人。哼。”
这也能上升到种族歧视?见她一脸生气,迈尔不禁失笑,道,“你还说我,我看你比我们纳粹还民族主义。”
“我……”矮油,没办法,都怪我们泱泱大中帝国的思想教育太到位啦。==
迈尔眼底带着笑,看得她不好意思,林微微讪讪地笑了笑,小声道,“我爱国嘛。”
两人有说有笑,气氛热烈,一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
再不起起身,饭店都要打烊了。迈尔起身买单,替她穿上外衣,拉开了大门。站在台阶上,冷风当头扑来,她不禁浑身一抖。
“你怎么回去?要不要我送你?”
林微微刚想说,一抬头,就撞到了两道冷冰冰的目光。那个站在路边的人是弗雷德,我说怎么咋那么冷呢。
他抱着胸,上下看着她,却没有迎过来,显然不是在等她。在这里撞见,两人都是始料未及,弗雷德看着她,目光幽深,淡淡地扫过迈尔。
感受到她的异状,迈尔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问,“你们认识?”
她还来不及回答,就见一个金发女子向弗雷德款款走来,他温柔地为她拉开了车门。看到这情景,嘴边的笑容一僵,刚才的好心情顿时全没了。这个女子她记得,下午的时候就在他车里,没想到现在他们还在一起。待会儿,他们是不是还要一块儿回家?不,是去旅馆。
林微微不光拧紧了眉头,就连小嘴儿也一并撅起了,一脸不快,用足够弗雷德听到的声音,道,“不认识!”
心里气闷,下楼梯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结果一格台阶踏空,差点摔了个跟斗。幸好迈尔在身边及时伸手扶住她,才没出丑,这一下动静,引得弗雷德也回头望了过来。
见他在望自己,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整个人都靠到迈尔身上去了。
“我扭到脚,走不了了。”
“那怎么办?”
“你抱我。”
毕竟她受过重伤,现在大病初愈,体力不支也正常。迈尔没多想,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道,“我开车来的,我送你回家。”
光是赖在迈尔的怀里还不够,还要故作亲热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迈尔,还是你最好。”
偷偷地瞥去一眼,只见弗雷德站在那里,抱胸看着他们,脸上似笑非笑,还是那一副臭屁的淡定样。哼,装吧装吧,憋死你个太保哥。
等走出弗雷德的视线范围后,她立即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挣扎着下地。迈尔又不傻,见她前后神情变卦得那么快,猜也猜出了几分,将她放下地。
“你还好吧?”
好个P,心里都快郁闷死了,她一脸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看见弗雷德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两人都还没什么亲热动作,她就被打翻了醋坛子。心里顿时那个万念俱灰啊,好像对什么事都意兴索然。她真心佩服弗雷德,他怎么能够看见她和鲁道夫在一起,忍了一次又一次?这要换了她,恐怕连天也要被掀了,多一秒钟都忍不下去。
沉默了半晌,她叫了声,“迈尔。”
“嗯?”
“帮我一个忙。”
“什么?”
“能不能帮我办理一张去瑞士的通行证?”
他皱着眉头,“我是武装部队的,这证件恐怕得找普通党卫军或者警司的人。”
“你办不到吗?”她有些失望。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一个人在瑞士要怎么生存呢?”
“我在德国怎么生存,在那里就怎么生存。我有手有脚,会说德语,难道还怕还怕找不到工作?”
迈尔抿了下嘴唇,道,“好吧,那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去瑞士?”
她没答,然后他接着问,“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 ?'…99down'”
“才不是。”她转过头,“是因为避难。”
……
话说另一端,弗雷德的车子还没驶进后院,戈培尔便迎了出来。
“今天麻烦你了,接送我夫人一整天。”
弗雷德替女士打开车门后,回笑,“举手之劳。”
“这几天你的工作繁忙,等这阵风波过去了,就放你一个大假。”戈培尔。
“好,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手头上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嗯,去忙吧。”
两人一番礼尚往来后,弗雷德又钻回了汽车。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但吕斯还在。
“帮我去查一个人,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