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只觉得嘴里好苦,这下惨了,义父不仅会看到自己的脸,还会看到身上那些“罪证”,会不会一怒之下去责罚两位哥哥?
“义父,今天晚了,就不要看了吧。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真的……”萧然吱吱唔唔地推辞,捂在脸上的毛巾仍然没有放下来。
萧远山见他的样子有些怪异,仔细看着他,皱眉:“你脸上沾了什么?再擦要把脸皮都擦破了。”
“嘿嘿,我用了洗面奶,脸上滑腻腻的,所以多擦一会儿。”萧然几乎要佩服自己的撒谎本领了,“义父您喝了酒,早点休息吧。我没事,哦,对了,您不去问问大哥杀手的事?您不能只关心我啊,否则大哥要吃醋的。”
“我刚从你大哥那儿过来,他已经跟我说了。他这么大个人还吃弟弟的醋?真是。好了,别擦了,快进去躺着。”萧远山格外的执着……
第七十一章 风声鹤唳(修)
萧然只好把萧远山让进去,迅速到卫生间放好毛巾,趁萧远山背对着他,噌的一下蹿到床上,用极快的动作脱去外套,把衬衫拉到胸口,露出后背,趴伏在床上,把脸埋进臂弯。
“义父,您看吧。伤口已经开始结疤,只不过可能比较难看,要是有碍观瞻,您就多多包涵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萧然的声音有些不稳。
本是一句俏皮话,可萧远山听了却连半点笑意都没有,因为他已经注意到萧然脸上明显的红肿。好啊,这小子掩饰得真好,如果不是自己进来,怕是发现不了他的异样。
他突然伸出双手,出其不意地把萧然的身子朝天一翻。萧然猝不及防,一下子把自己的脸和胸膛都呈现在萧远山面前。萧远山被他脸上、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惊到,声音一沉:“把长裤也脱了!”
萧然知道自己完了,再也不敢蒙骗义父,只好乖乖脱了长裤,任由萧远山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检查个遍,只看到义父脸上黑得仿佛立刻就要滴下水来,眼里的震惊、心痛、气愤、恼怒层层翻涌。他连忙主动开口:“义父您别担心,这些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我年轻,身体自我愈合能力强,这些伤痕很快就会消失的。”
“怎么弄成这样?除了两次中枪,其余伤口是哪来的?”背上入门时挨的鞭子只剩下淡淡的疤痕,可胸口与腿上中枪处的三条鞭痕却泛着狰狞的青黑色,皮肉外翻,可以想象当初落鞭处的伤口有多深。这样惨烈的刑罚,然儿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受的?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萧远山气得眼前有些发黑,心口一阵阵绞痛,指着萧然,手指颤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就不怕你哥和我心痛?不怕你九泉下的父母不能瞑目?”
萧然心头剧震,不敢看义父痛心的脸,从床上跪爬起来,惶然道歉:“义父,然儿知错了,您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萧远山越发生气,“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你身怀绝世武功,除了手枪,还有什么能制住你?小小的鞭子能挡得住你吗?你还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然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迅速寻找理由:“然儿不敢欺骗义父,只是事情已经过去,怕义父难过,所以才没说。是在楚门的时候……与帮里人起了冲突,按规矩到刑堂领了三鞭子。腿上那鞭是我想抗刑时执刑人不当心打偏的……当时大哥不在,何况确实是我的错……”
偷偷瞟了义父一眼,见他没有怀疑,才继续道:“其余这些淤痕是……跟白麟堂的人群殴时不当心挨了拳头留下的,只是当时有点痛,很快便消肿了。义父,反正我现在已经退出楚门,也不会再涉足黑帮了,义父您就放心吧。”萧然说着,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个调皮、灿烂的笑容,“以后您要发现我身上有伤,那多半是踢足球踢的、攀岩时蹭的,或者溜冰时不当心摔的……总之不会有什么鞭伤、枪伤之类的了,我保证……”
“你这傻孩子……”萧远山叹息,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涩声道,“都是被云儿这畜生害的,真是气死我了……”
“义父,您别怪大哥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他已诚心悔过,您也罚过他了,就别再生气了,好么?”
萧远山默然良久,把萧然拉起来,给他披上外套,又伸手摸到萧然脸上:“那么这脸上呢?是你哪位哥哥又打你了?”
萧然窘迫地往后挪,避开萧远山的手,垂下头去:“义父您别问了,是然儿做错事。哥教训我是应该的。
“你做错什么了?”萧远山非要刨根问底,萧然只好又半真半假地圆谎:“哥没有跟我商量,找宇辰哥开了医院证明,还打了电话给老师,说我马上会回去上学。可是义父刚回来,然儿很想在家多呆几天,多陪陪义父,晚点回去上学。反正学校那些课程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我自学也能学好的。哥听了大怒,说我狂妄自大,不听他的话。我跟他吵起来,骂他霸道,不给我自由,在他面前我没有一点权力,凭什么要样样听他的……哥大发雷霆,就扇了我几个耳光……”
萧远山有些疑惑,自己出去一年,这孩子已经变得如此叛逆了?还是他哥管得他太严,以至于让他有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他看着萧然,没有严厉的表情,却是语重心长地道:“然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哥是为你的前程考虑,一心盼你成才。义父在家会呆很长时间,你如果愿意,可以每周末都回来。怎么能为这个理由顶撞你哥?还夸下海口!你哥一直是个严谨自持的人,他即使现在已经坐到总裁的位置,也没有你这样骄傲。”
“是,然儿已经知错了,也已经向哥道歉,义父您原谅我吧。”萧然的头垂得更低,为了瞒住义父,自己已经撒了一个又一个谎了。若是义父知道,不知道会如何生气?
父子俩聊了一会儿,萧远山出去,萧然连忙拨了萧潼的电话,跟他串供。萧潼苦笑,为了这一大一小两位兄弟,自己现在不得不欺瞒义父了。义父,对不起。
萧然又打了萧楚云的电话,把刚才自己所编的那番话说了一遍。萧楚云心里隐隐有些酸疼。然儿这孩子啊,天性如此善良,唯恐自己被父亲责打,又唯恐滕康的事引出背叛之罪,令父亲害怕,所以才要编出这些理由来哄骗父亲。至情至性又至孝之人,偏偏做出违背良心的事,他心中必定十分愧疚吧?
正想着,手机铃响,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来,听到一个令他意外的声音:“萧楚云?”
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气息有些虚弱,是女人的声音。萧楚云心头一跳,下意识地问道:“上官紫夜?”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愣,大概没想到萧楚云会一下子猜到是自己。然后才道:“是我。”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仿佛有些欣慰,又仿佛有些苦涩。
“是不是你回去受罚了?听你的声音不太好。”萧楚云的第六感立刻提醒了他。
“萧楚云……”上官紫夜笑起来,低低地喘息、咳嗽了两声,“你真是聪明人,什么事都猜得到。”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萧楚云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还好,干我们这行的,什么苦没受过?你不用把我当女人。”上官紫夜的声音有些苍凉,却努力想掩饰自己的脆弱,平稳一下气息,“两次失手,只挨了五十鞭,我养父算是对我宽容的了。只不过……你小心些,今晚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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