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珍气的脸通红。她一人给了一拳,笑骂:“闭上你俩的臭嘴,再胡闹,我就不用你们的货!”
两位老板继续开着玩笑。
“咱们谁跟谁呀?都一个锅里吃过!”
“就是,只差一个炕上睡了!”
“你俩马上走。”秀珍杏眼圆瞪,涨红着脸大声说,“过去我是给强哥打工,你们和我闹就闹了,我没法计较。现在我是老板我说了算,你们别在和我来这套!走,马上走!”
“秀珍姐,你看我俩不是和你开玩笑嘛。”
“是啊,过去咱们不是总闹嘛。”
秀珍说:“那是过去,可现在不行。你们要做生意就好好做,不做就走人。”
“做做,有生意能不做吗?我们马上卸车行不?”
看两位老板尴尬的模样,秀珍心里又气又笑。为了让他们以后对自己更加尊重些,秀珍便想出一主意来。
“你们俩位打算怎么办?”秀珍板着脸说。
“你不让闹我们就不闹了呀姐,你还要咋的呀?”
“就是啊,当着你家这么多服务员的面儿,姐,你得让我们哥俩下台呀!”
“好吧。”秀珍依然板着脸,“你们整天姐长姐短的,现在姐的餐厅就要开业了,你俩就没有一点表示?”
“啊?啊?有啊!姐的店就是我们的店,我们”
“ 还闹是吧?”秀珍又瞪起眼睛。
“不闹不闹了。秀珍姐,我们一人随五百块钱的礼怎么样?”
秀珍噗哧笑出声来。
“礼钱我就不要了,谢谢俩位。我的意思是,我始终赊你们一批货款,东西卖出去马上给钱,怎么样俩位?”秀珍一本正经的说。
“我当多大的事儿哪。今天的酒水算老弟送的,下批开始记帐。”酒水老板拍着胸脯说。
“秀珍姐,我买卖利薄儿。这样,我今天的米和面一半送你一半记帐,怎么样?”米面老板也不是弱。
秀珍说:“你俩心意我领了。做生意都不容易,你们也不用给我抹帐。以后常来玩,多帮我做做宣传就行了。”见俩位老板一脸无奈的样子,秀珍又接着说,“姐今天说话有得罪的地方,俩位老弟还多多原谅啊。”
送走了俩位老板的秀珍刚刚坐下要和大家一起吃饭,餐厅的门咣的被撞开,酒气熏天的晃进一人来。秀珍将饭碗啪的往桌上一摔,心口压了称砣似的憋屈得喘不过气。
大老黄来了。
大老黄头发凌乱着,被酒精刺激的脸已变成了紫色,眼睛里除了明显的能看见眼眵外已分不清白眼球黑眼珠。他穿着一套深绿色的西装,白衬衣领口上边的两个扣子已经打开,蓝底白花的领带松松垮垮的荡在胸前。这个年近五十的大老黄进得餐厅就盯着秀珍嚷着要茶喝。
服务员们擎着筷子端着碗的都怔着不动了。她们一时搞不清楚老板秀珍和这个醉男人是什么关系,但从醉男人的眼神中明白的发现他和老板秀珍是认识的。她们谁也没有动弹一下,都在等着老板发话是否给这个男人沏茶。餐厅里瞬间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定格在那里,连鼻孔的出气声都清楚的听得见。
秀珍示意服务员们继续吃饭,转过身子冲大老黄冷冷的说: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啊。”舌头僵硬的大老黄仗着酒劲儿无遮掩的说。
“我这里不欢迎你这种人!你马上给我离开这!”
“我,我三年没看着你,今——天——看见了。”
“我用不着你看!你滚!”
“我老婆让我滚,我已经,已经滚了。到哪,哪让我滚。滚就滚。我有的是钱。”
“那钱都是我们厂子的!是我们大伙的!你还我们钱!还我们厂子!”
“我还了。我刚,我刚谈完项目。厂子活活了。”
“你欠我的债还没还!你还!你还!你还哪!”
说完,秀珍劈头盖脸的朝大老黄狠狠打去。秀珍越打气越大,拳头打鼓似的打在大老黄的头上肩上背上,而后的秀珍便只剩下悲痛的哭了。大老黄只顾扯起衣襟挡着脸和头,身体的其他部位任凭秀珍发泄心中的仇恨。不知是哪个围观的服务员踹了他一脚,大老黄身子一摇,竟莫名其妙的跪在秀珍面前。服务员们先是一楞,后是轰堂大笑。
秀珍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让那件事再成为一块心病。现在自己把大老黄即打骂了也羞辱了,凡事总不能没完没了的,总得有个度。所以,秀珍擦净眼泪,吩咐服务员将大老黄扶起来,自己长吁了一口气说:“咱俩的事儿就算两清了,你走吧。”
经过刚才的折腾,大老黄的酒已经醒了一半。秀珍即给了他面子又丢了他面子的做法让他觉得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的度量非同一般。至此他方觉得自始至终自己都小瞧了这个女人,他佩服这个女人的耐度与冷静,同时对她方才的举动也表示深刻的理解,因为毕竟自己用不正当的方式掠取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大老黄并不怪罪秀珍,反倒觉得自己早就应该让秀珍或打或骂一顿了。大老黄随便的抖抖西装,胡乱的捋一把头发,低着头小声的说:
“秀珍老妹,我知道,你们都恨死我了,连老婆也把我踹了。我知道,我做的不光彩。我现在有钱了,可没人理我了。孤独啊。我今天谈成了一个公路项目,我把钱再投回来。我高兴,我想把厂子救活,我喝多了,我想先告诉你。”
“你有那志气?有那脸?”秀珍冷冰冰的说。
“我给你看样东西,我就不信你不信。”有点急了的大老黄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卷纸递给秀珍,“你看,你看这是啥?”说完,微微的带一丝得意瞧着秀珍。
秀珍不得已的接过那卷纸打开看去。这是一套一式三份的国道施工和加工公路设施的合同书。甲方为梅城市交通局高速公路管理处;乙方为梅城市北柳区水泥构件厂,还有若干合同条款附在其后。
大老黄的眼睛一直注意着秀珍脸色的变化。他见秀珍眼神透出一些喜悦之色,便趁机骄傲的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光修路,咱厂就能挣两三百万,还有其他的呢?所以说,咱厂,活了!下一步,我准备把咱厂挂靠到市交通局,就高枕无忧了。——哈。”
秀珍把刚到嘴边的“那你不是又能发一笔大财”的话咽了回去,一时还没有想出合适的回答他的话来的时候,大老黄又接着说:“到时候,我把欠咱厂职工的工资全补上。”
大老黄的一番没头没脑的不着边际的话让秀珍觉得云山雾罩的不知是真是假。她忽闪着眼睛不知说什么好了。大老黄收起合同书,像取得了胜利似的说:“我走了。”人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停住脚回头说,“你的餐厅,以后就是咱厂的招待饭店了。”
看着大老黄晃晃悠悠的离去的背影,秀珍纳起闷儿来。过去毛驴子似的狂妄得不得了的大老黄受了什么刺激?如今怎么会变得能说句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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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们依旧边干活边谈论着大老黄。一个快嘴的服务员问秀珍:“秀珍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