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我不想接太多学生,把自己的时间绑住。可是我有到我舅舅的公司打零工增加收入,总月薪已经超过两万五了!'她愤然驳回。
'哇,好厉害喔,刚好够我买一只鞋子的钱耶。'要买左脚还是右脚呢?唔,粉伤脑筋咩。
气到乐乐忘记玩笑。'你如果是个男人,就该把你参与家族事业的权利抢回来,而不是随便放手给你哥去担纲主演!'
'老子没兴趣。'
'你是没胆量!'
以撒这下真的卯了,冷着俊脸狠瞪眼前矮不拉叽的迷你霸王。
'为了救你老爸的拍卖公司你连自己的事业都甘愿放弃,凭什幺只因为安阳回来帮忙了你就必须撤退?你躲他什幺呀?这整个拍卖会活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你都是使唤别人去替你操劳,但也没理由因为他的参与你就必须放手,让一个什幺都没做的家伙去顶替你先前的汗马功劳!你爸有说这活动只能有一个头头负责吗?你们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他会只让安阳插手却不准你帮忙吗?你为了这活动牺牲这幺大,安阳那家伙牺牲了什幺?!'
'我牺牲了每天下班后的个人时间,还牺牲了被人随便臭骂的名誉。'
安阳?!
起居间内的乐乐和以撒吓傻了,呆望堵满门口的魁伟身影。如果没看错的话,安阳肩后那半颗白花花的脑袋,好象是安爸爸的……
'今天是请你到我老家来参与筹备工作的商议,不是请你来窝里反的。'
安阳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冷漠的语调与态势,优闲得像个毫不在乎下属死活的高阶主管。睥睨她的神情,尤其阴狠,却又故作淡淡的。
'你不是说你叁点才会到?'怎幺……才刚过午饭时间就来了?
'叁点以后是开始讨论,现在则是提前回老家看看。'不行吗?
他干嘛讲话那幺冷?
'你这幺早来又是为什幺?'
'吃饭啊。'以撒家的佣人手艺超好的。
'你有这幺穷吗?'俊眼微眯,仿佛谴责。
'对啊,穷到都只能吃被人嫌脏的路边摊。'怎幺样?
'什幺脏?老子一天到晚吃路边的香鸡排、盐酥鸡、蚵仔煎,还不是一样好好的活到现在?'以撒皱眉回瞪。
'对嘛对嘛!'她好乐,可找到知音了。'还有臭豆腐啊,加上腌到很入味的泡菜,这种绝配的口味实在该颁个奖给发明的人。'
'我不吃臭豆腐,那味道乱恶心的。'
'盐酥鸡的油味还不是一样很恶?'
'妈的你干嘛老吐我槽?'
'以撒!'安爸听不下去。哪里可以这样对女士说话?
'咦?安阳呢?'她要嘲讽的对象怎幺不见了?
'他下楼去拿钥匙,准备到收藏室检查一下画作保养状况。'安爸对乐乐完全不同于骂儿子的态度,温柔可亲。
'那我去找他。'快快快。
'康、乐、琳!'
以撒几乎吼翻整座山区豪宅,气到喷火。
她听都没听到,只管追人去,才不管她光溜溜的脚丫子踩粘起一大区维纳斯脸蛋的拼图,随着她的拔腿奔跑沿路落散。
安家虽然财务吃紧──两个月前的预展酒会上才听说已经濒临破产,却还保有最后这一栋北区的豪宅,做为老本。这点倒跟她家一样,什幺都没有了,但房子绝不能随便卖,好歹还可以做为贷款的抵押。
据她所知,这房子目前只有安爸、以撒和小安姑姑在住,安妈和其它亲戚都散居在世界各地。若不是为了帮助家里的危机,以撒也不会卖掉自己的大楼套房,回到家里住。若不是为了筹画一场使安家起死回生的拍卖会,安爸和小安姑姑也不会由美国赶回来,坐阵指挥。
'安阳?'仓库一般偌大的地下收藏室,摆满了巨型滚轮推架及大大小小的画作、雕塑品、一箱箱不同尺寸的大木盒。
好暗喔。怎幺这幺大的地方,只装一两管小小的日光灯?
'喂,你在这里吗?'哟嗬。
'做什幺?'
差点吓死鬼鬼祟祟的她。'你躲在我后面干嘛?'
'你挡住我的路。'
随即,他冷淡地推着架满大小画作的推架,毫不客气地与她擦身而过。
'你今天下午不用上班吗?'
'请假。'
'喔。'好,话讲完了。没事干呗,就只好坐在附近的大木箱上歇腿。
安阳也没再理她,径自核对起他手上那一迭密密麻麻的资料。她歪嘴斜眼地瞄他老半天,知道除非她道歉,否则他是不会再跟她啰唆一个字。
'好嘛,我跟你对不起就是了。'别再这样生闷气行不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
还装。这人真会记恨,非要她认帐不可。'是你说我在窝里反,搞颠覆破坏的工作。'
他在资料中加注记号,看也没看她一眼。'我听不出你有任何歉意。'
'因为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讲错什幺。'
安阳终于缓缓转身,那眼神足以令大汉腿软,她却闲闲没事地撩着发梢检查分岔。
'真搞不懂你弟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少爷,为什幺会怕你怕得像个小太监?'
'因为他不像某人,不知死活。'
'他同时也缺乏像某人一样聪慧的脑袋。'她一甩长发,撑手在臀侧的木箱边缘。'你又没说拍卖工作由你接手后他就不可以再插手,为什幺你一出面他就躲开?是不是你小时候常背着大人欺负他,自己的玩具也不肯借他玩?'
他淡然匀息,调节体内火力。不知为何,最近他愈来愈常做这个动作……
'我不知道以撒的想法,我也不需为他的反应负责任。'他尽可能地轻柔,避免一时怒火攻心而上前掐住她的脖子猛力摇晃。
'才怪,一定是你不小心做了什幺,才引起他这幺严重的误解。'
关他什幺事了?安阳在被扭曲的愤慨之际,忽而闪过一道好奇。但他沉着至极,看不出丝毫波澜。
'以撒误会我什幺?'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这种感觉。'好象很多人都满怕安阳的。'我最近中午奉命跑到你公司找你吃饭时,也有这种感觉。'
'什幺感觉?'
'你很不会做人。'
他受不了地重重吐气,为自己方才的小小好奇感到愚蠢。'谢谢你的指教,不过我目前不需要你来开导我企业组织里的管理技巧。'
'那你会愈来愈被人孤立喔。'她用教导主日学小朋友的亲和口吻嘻嘻摆指。'或许你这种个性在业绩至上的大公司还吃得开,在筹备拍卖的工作上可就行不通啰。'
'你到底想怎样?'他冷吟。
'给以撒个参与机会。'
'我没有禁止他参与过。'
'你也没有给他具体的响应。'含糊笼统,老奸得要命。
他眯眼逼近。'我不记得我有授权你在拍卖工作中发表任何意见。'
'对啊对啊,就像你说的,仅限参与,不含决策权。'她有好好在听哟。'可是我只是在跟你聊天啊,听不听随你。'
'你以什幺身分在跟我聊天?'
嗯……'雇员吧。'
'给你一个过来人的忠告:别随便跟你的主管聊天──除非你钩心斗角的本领够高。'
'为什幺?'她好奇得双眼亮晶晶。
'以便公私分明。'
'啊?'小脸歪扭。
'比如说,我叫你今天下午来这里一趟,是有正事要商量。为什幺你不但提早到,还跟衣冠不整的以撒独处一室?'
'我们又没干嘛。'安爸自己也叫她有空多来玩,别见外。'我跟以撒独处一室又怎样,我还不是在这里跟你独处一室?'
'对,所以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这是否是明智之举?'
她被他弯身俯下的势子吓到缩坐原处,不敢动。他虽然双手放在西裤口袋里,可是丝毫减缓不了逼人的胁迫感。他站在她跟前,俯下来的脸离她非常非常非常近,近到她心跳骤然大乱,惶恐地直想赶快躲起来检查自己鼻子上有没有粉刺,是不是油光满面。
他这样近看她做什幺?如果他想吻她的话……
她不自觉地连连咽口水,焦急地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接吻的前一秒该做什幺准备。
毁了,她中午吃完广式炒面后没有用牙线清牙!万一他吻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