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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1 / 2)

>  待看清来人,苏倾池吃了一惊,“陆青?”

陆青身上早被泥雪污了,弄得好不狼狈,他却顾不得这些,只管抹着眼睛嚎哭,嗓子都哑了。

苏倾池猛地心里一提,“你们家少爷怎么了?”

陆青抽噎道,“大夫原先之说受了寒,服几剂药就能好了,大少爷原先也退了烧,不知怎的,后半夜忽然又高烧不止,我见他亵衣已被虚汗打湿,便解了他的衣衫要替他擦身,哪想,哪想……”

陆青哽咽得说不下去,哭得愈发凄惨。

苏倾池心急如火燎,见陆青这副模样,料定商承德多半出事了,如今只得努力定下神,“先不急,你且慢慢说来。”

陆青抹了眼泪,“少爷身上出了许多暗红的疹子,我赶紧去寻大夫,大夫一看,脸都吓白了,说是,说是天花,如今府里上下都乱成一锅粥了,但凡知道消息的下人都被关进柴房了,我,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苏倾池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闭了闭眼睛,沉默了良久,“你可有法子,让我混进府里?”

花景昭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倾池,我知道你心急,但是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苏倾池挣开他的手,“你什么都不用说,陆青,你可有法子?”

陆青抹着眼泪点头,如今他只觉得天都塌了,除了苏倾池,他想不到还能找谁。

“倾池!”花景昭迅速将门关上,挡住他的去路,“你就听我一句,此事我们先等等,等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大夫说的那样,你再去不迟,若真的是,我同你一道去。”

苏倾池摇摇头,“景昭,我现在很冷静。”

“好,我只要你给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你去哪儿我都不拦你。”

苏倾池抬头看他,许久才怔怔地点头,“好,半个时辰。”

花景昭立即找了把锁,“倾池,你且等着,半个时辰之后我回来再给你开锁。”

然而没等花景昭下楼,便有人喊苏老板跳楼了。

商府如今死寂一片,商老爷在房内来回踱步,商夫人坐在床边,哭湿了几条帕子。府里下人各个噤若寒蝉,每个人都拿帕子捂着口鼻,便是有人咳嗽一声,都能把他们吓个半死。

商承德所住的东厢院已经被严密隔离,硕大的东厢院如今只有两个得过天花的下人和三个老大夫昼夜服侍,满室的药味熏得人几欲窒息。

商承德躺在床上,只觉得五脏六腑火烧火燎,铺天盖地的只有自己粗沉的呼吸,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声响,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启,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倾池……”

商承德只觉自己如坠梦境,分不清虚实,恍惚见听得熟悉的声音,却辨不出来人面目。额间细汗成珠,滑过脸颊,被人轻轻擦去。隐隐暖香浮动,商承德听见自己的呼吸渐渐平稳了。

神志恍惚,像是睡了千年之久,又似是在浮沉之间度了数万年,再睁眼,周围是数十双通红的眼睛。

商夫人见儿子醒了,连日来未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商老爷拍拍她的肩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终究虚惊一场,府里经历数日苍白的死寂,如今又是欢天喜地,府里上下全去拜了痘疹娘娘,又请了戏班连唱三天大戏,以示喜庆。

商承德竟不知他昏睡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府里又如何这般热闹喧天,在房内修养两日,终于能下床走动。陆青在一旁伺候,又是哭又是笑,把商承德逗乐了,敲了他一下。

陆青揉着眼睛,“大少爷,我从没这样高兴过,你能好,我就是立马死了都高兴。”

“说什么呢。”商承德哭笑不得。

“呸,呸,您瞧我这张臭嘴。”陆青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你啊。”商承德笑道,继而又问,“哎,对了,今儿初几了?”

陆青一抹眼泪珠子,“回大少爷,十五了。”

商承德一愣,没想到他竟睡了那么久,再过不过日就该到春节了。

“快,你快些去西祠楼,同倾池说……罢了,我自己去吧,这么些日子没去,倾池怕早急坏了,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

“少爷。”陆青一把拉住他,吱唔道,“您还是别去了。”

商承德见陆青神色怪异,不由疑心,“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又思及商老爷商夫人待他的态度以及近日府中异样的气氛,不禁更觉蹊跷,“我昏睡之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临近春节,商府上下忙碌异常,早几日已经开始洒扫门闾,筹备年货了,鸡鸭鱼肉、南北炒货、糖饵果品,样样不少。京城内外早就欢腾一片,满京城随处可见金漆红纸的对联,身穿铠甲、头戴红缨盔的武门神,以及各色花鸟年画,好一派繁华绮丽之景。

西祠楼东厢房之内,一片安静祥和。

“外头很热闹。”花景昭递了一勺药汤送到苏倾池嘴边,“待会我陪你下去走走?”

苏倾池推开药碗,摇了摇头,“每年还不都这个样儿,也没什么好瞧的。”

花景昭搁下药碗,笑道,“也罢,我看你也乏了,先睡会儿吧。”

苏倾池点了点头,他确实乏了。

花景昭替他掖好被角,端了药碗出去,顺便带上了门,“他已经睡下了,你明日再来罢。”

“等一会儿也无妨。”商承德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景昭,谁在外边?”

“哪有谁,只我一个,我吩咐下去晚饭送你房里,你只管安心睡着。”

“别送了,没什么胃口。”

两人隔着门说了两句,里边便没了声响,花景昭估摸着苏倾池已经睡着了,便端着药碗下去了,径自留了商承德在门外守着。

然而花景昭却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房门便开了。

苏倾池一身亵衣,松松地披了一件狐裘袍子出现在商承德面前,“来了也不晓得进来么?”

商承德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靠坐在床头的苏倾池,早些时候急急赶来,明明有满心满腹的话要同苏倾池说,此时却没了言语。两人安静了许久,终是苏倾池无奈一笑,“什么好东西,还不拿出来。”

商承德愣愣,许久才回过神来,从衣襟内摸出一个纸包来,苏倾池未同他客气,伸手接了过去,拆开来一看,随即弯了眉眼,“好香的栗子。”

“来的时候正巧瞧见小贩在炒,想你素来爱吃糖炒栗子,便买了一包。”一番话,商承德说得语无伦次,面色隐隐透着红。

“疼么?”

“什么?”

待反应过来,苏倾池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襟,轻解了他的衣袍,细抚着他的胸腹,语气无奈,“这里,都烫红了。”

商承德面色发红,忙拢了衣衫,“我本就皮糙肉燥……”

商承德没有继续说下去,在苏倾池安静的视线下,他执起苏倾池的手,放至唇间浅浅一啄,温热的鼻息咋苏倾池的指间游动,“倾池,我想你,真的,我以为我又要等上一夜。”

“……又说疯话。”苏倾池嘴角微微地扬了个弧度,“你来便是同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想……”

苏倾池秋水般的视线停在商承德微干的唇上,轻而薄的朱唇一勾。

霎那间,商承德只觉一阵轻柔拂过,甚至没有来得及细品,一缕清香便从他唇间滑过,轻盈而湿漉,没有深入,一触即过。

醒神,苏倾池已经撇开了视线,半分尴尬半分窘然。

商承德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来: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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