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筠伸手去抓住暮汶的手,安慰道:“既然说是北海里有鲛人,这些虽然是传闻,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我想北海里定当有鲛人的,只是难以寻找罢了。待我们去了渔村,便顺着问下去,我想,总能得到鲛人消息的,那时再循着线索找下去。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暮汶低声重复着这话,却又想起了她心头那泓心事来。她付与荷华的一腔痴情,“有心”去做的话,荷华爱上他,会是易事吗?只恨她自己残花败柳之身,如何够资格得到荷华的心呢?
思筠只见她面有忧色,任是她玲珑心思,也想不到暮汶心里转了几百个念想,还只道她担心找不到鲛人血,又出言宽慰道:“荷华先生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为他做事,相信会有好运气的。”
暮汶点点头,也不置可否,为她盖上一袭软毯,低声叮嘱道:“你快睡吧,还有好长的路要赶,保持精神是最重要的。”
思筠也极为疲乏了,“嗯”的应了声便闭上了卷睫,晕乎乎的就要睡去,忽然只觉得马车停了下来,后方远远的传来喝骂之声。她皱着眉千辛万苦地坐起来,用力揉着忪惺的大眼,只见暮汶已掀开车帘向外探看,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个小侍婢急急地赶来应道:“二甲卫长发现一个追随着的人,与那人发生冲突,快要打起来了……”
追随的人……思筠心头一个激灵,睡意全消,忙不迭地套上鞋子,掀开车帘,也不顾马车辕轴极高,用力跳下马车向后,她发现马车旁只有两三个卫兵和众婢女,其余的卫兵全都落在后方围了个包围圈,人影绰绰,她极目辩去也无法看清谁是谁,不由得心急如焚,忙向围聚处奔去。奔得近了,距她最近的一个二甲的下属转头见到是她,忙向她行礼,阻拦她道:“夫人,您不要过去,刀剑无……”
她用力推开他,拎起裙角冲进包围圈里,卫兵们惊诧地看着她,二甲见状,急忙奔过来想拉她出去,却听到她仰望着包围圈里骑在骏马之上的那人叫道:“竹猗!”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个跟在她们身后的尾随的人,就是竹猗!跟了这么十几天,她隐约已经知道他在跟着自己,但确认还是昨夜的事,看来他跟着她的事被她悉知,他干脆懒得遮掩,明目张胆地尾随在车队后面,这不,被二甲当做可疑之人,令卫兵将他包围住,正要刀剑相向。
“夫人……您……认识她?”二甲讶异地问。
“他……他……他是我师弟……”
听了这句话,竹猗眼皮一跳,望了思筠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他……是你师弟?”二甲更是惊讶,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既然是师姐弟了,为何一个只管坐上马车前行,而另一个也不上前打个招呼,便那样一直跟在队伍后面。
“是的……我们……我们不要管他……我们只管走我们的就是了。” 思筠飞快地瞥了竹猗一眼,垂下眼敛,低低地吩付二甲。
二甲一脸疑惑,望望竹猗,又望望思筠,最终下了撤退的命令。
当所有人全都散开去,思筠抬起头,远远与竹猗四目相望。他那张妖孽俊美的脸庞清隽消瘦了些许,似乎也没有睡好,显得有些憔悴,下巴也现出铁青色来。
竹猗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思筠调转了视线。
就当没见到我,就当不知道我跟在你的身后……
她蓦地想起了昨晚他对她说的话来,咬咬牙她蓦地转身朝马车走去。
既然要我当做没看见你,那么,我就当做没有看见你,也不知道你跟在我身后吧……
上了马车,队伍又开始急急地前行,思筠枕着暮汶的衣物,盖着毯子,在垫子上翻来覆去,直到冬阳高升,才迷迷糊糊地渐渐睡去。
一过嵯山,地势便渐渐平坦起来,再行了两天,渐渐接近北海边缘,只觉得扑面而来的风都隐约带了股海水的咸苦之味,天气也热起来,马车里更加闷,实在呆不住,思筠便要二甲安排了一匹马,在二甲的帮助下勉强骑上去,到了黄昏,气温降下后,又回到马车里呆着,这样交换着才觉好'炫'舒'书'服'网'了些,只是暮汶怎么也不敢骑马,一接近马就吓得花容失色,没办法只得将马车车帘全卷起来,但还是热得汗流浃背,也只得忍受着。
渔村也渐渐多起来,有时只是几户人家,有时又聚集了几百户。二甲找到一个航海经验 (炫)丰(书)富(网) 的向导,是个五十多岁,满脸皱纹的瘦小老头儿,细问之下,他虽然听说过海中有鲛人,但却不知道哪里才能的得到。因为渔村太小,没有客栈,一行人便都挤到向导的家里,实在安排不下的侍从又分到向导的亲戚家。
又是一夜的辗转难眠,简陋的床上躺到东方现出鱼肚白,思筠便小心地起床,但还是把暮汶惊醒了,于是姐妹俩洗漱好,便等着那向导的白发苍苍的妻子熬粥,胡乱吃些填了肚子,便到海边去。
踏着脚下碎如盐的海沙,咸苦的海风掠过青丝,撩起衣襟,放眼看去,茫茫海浪绵延向远方,遥远的天幕上朝霞铺洒,一轮将出未出的朝阳浮在海浪之上,壮丽而博大。
思筠怔然看着那片无垠的大海,脑海中突然浮起一个词——大海捞针。要在这样广袤宏大的海中寻找鲛人,这的确等同于大海捞针了。曾经坚定了无数遍的意志弱软下来,首次浮起无力感——怎样才能寻找到鲛人?又如何才能得到鲛人血?
二甲率领着侍卫和婢女赶过来和她们汇合,见到那个向导老头儿,思筠皱眉问:“你不知道海里的鲛人在哪里,那么总会有人知道吧?”
“这个……”向导那张皱纹交错的脸上泛起难色:“这个,小的也不清楚,我们都是听上一辈说的,说是曾经村子里的某位得高望重的先祖曾经见过鲛人,还得到过鲛人的帮助……可是确切的在哪里……他们也不知道啊……”
“你们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人是谁?”思筠又问,只盼着能循这路子找到相关线索。
向导沉忖了片刻,便领引着他们找到村子里最老的一位老人,那老人年纪快过一百岁了,老得牙齿都掉光了,耳朵也不太灵光,佝偻着身躯听完思筠的问句,连连摇手,表示他也不清楚,也是听了上辈人说的。思筠与暮汶都泄了气。
“我们总得找到一个方向,才能出海的啊。”暮汶面有忧色。
“要不,我们先暂时在这里住下,所有人都分散去,到不同的渔村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鲛人在哪里。”
二甲应声而去,安排众人寻找线索。
就这样一连在向导家住了两天,也没有任何进展。这天黄昏,思筠又到海边贮立,黛眉深锁,沉吟苦思想找到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忽然听得远远有小孩子嬉戏的声音。她循声看去,远远的沙滩那头,四五个小孩子在那边蹲着玩。
她信走向那头走去,深深沉浸在自己的苦思世界中,忽然听得一个小孩子大声叫:“快把它拉出来!快要被缠死啦!”
另一个孩子回应道:“拉不出来,再拉,它的腿就要断啦。”
再一个孩子哭出来,叫道:“怎么办?我的小海怎么办?快想个办法啊!”
“要不拿力来划开吧!”
“不行,会划伤它的!”
那群孩子乱作一团,思筠走到他们身旁也不知道。见那群孩子们慌张无措的表情,她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孩子中间有一团废旧的渔网,那渔网缠住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还在不停地蠕动。哭着的那孩子头上扎了羊角辫,抽泣道:“怎么办,我的小海要死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意外的开心。或许人生就是因为这些意外的开心才显得弥足珍贵。
一早打开电脑,竟看到亲亲们的留言,好感动,好开心。
一直来,为这文的质量而苦恼,总觉得这文的质量不行,但还是开了V,收了亲们的票票,黄昏真的很汗颜,所以亲亲们不关注它,不留评,我也没什么的了,但还是要坚持下去,要把它完结,给亲们一个交待(俺不想做太监,也不能做太监啊)。
可今天再看,原来还是有亲亲们一直支持着黄昏,一直鼓励着黄昏,这些支持与鼓励,都是黄昏写下去的唯一动力,黄昏心头真的有说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