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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1 / 2)

>一场精彩的戏。

暝色渐浓,已到了掌灯时分,四周的大红灯笼开始一一点亮,在前院用了晚膳的宾客们已开始撤膳宴,进入后院,开始陆续入席。

思筠用小手指轻轻挑开帘纱的一角向外窥看,只见后院已摆放了十几张梨花大桌,桌是尽是五色香酥的甜点以及茶汤,均是为了宾客们准备的,但她发现入坐的宾客没有一人敢吃,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

这次楝州守备周将军宴请的,乃是反了前朝,平定了四方的清义候。据说前朝的王昏庸无道,不理朝政多年,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幸好这天下还出了这样一个清义候,将前朝的季厘王推下王位,军队纪律也是铁一般,真正做到了不惊扰民众,每到一处,平民都能分得到钱财与土地,因此得到了众多民众的拥戴,也正是应了众望所归,军队得了个雅称“铁血军”。这次清义候刚刚平定了南方,正要赶往北方的都城涪淮接受众臣拥立,登基为王。楝州的周将军是前朝的将军,知道无法再与铁血军抗衡,干脆率众部归降,居然还保住了自己的地位,清义候依旧让他又担任楝州守备将军……

隔壁传来“依呀”的乐器试音声,将思筠飘飞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这边是女子的备室,许多舞姬与乐伶都在这边忙碌着/炫/书/网/整理着自己的出场服,而隔壁就是男子乐手的备室。

“暮汶!”

芸娘的声音传来,思筠循声看去,只见芸娘花枝招展的进了女子备室,找到了暮汶千叮万嘱要她好好的表现,见到思筠也吩咐了几句。在她看向暮汶的眼神里带着几许狂热。是的,在她的眼中,暮汶才是今夜的主角,她的“彩练飞仙”,一定会技压群芳的。

尽管她也跟着荷华练了一个月,但每次芸娘要她跳上一曲试试看时,思筠总是敷衍,以至最后芸娘对她大失所望,冷冷淡淡。思筠也无所谓。认定了舞只是为自己的快乐而存在,就算在芸娘这等人面前舞,她们大概也不知道何为“舞”,何苦还要对牛弹琴?

外面突然一阵喧哗,接着是让空气凝固般的寂静,思筠还想再次挑开窗纱的一角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一个周府的小丫环冲进来叫:“哪个是姒筠姑娘?!”

“是我。”思筠应了一声。

“外面有人找你呢!说是你的琴师!”

思筠心下怪异。琴师?!芸娘倒是配了几个琴师给她,难不成找她有什么事?

思筠跟着那小丫环出了备室,穿过摇曳的花影,远远的见前面叶影斑驳的槐树之下站了一人,手中似乎还抱了什么东西,走到近处一看,那人白衣不染一丝尘埃,白发胜雪,俊颜也是苍白,怀中抱了一把焦尾的古琴,竟然是她真诚以为师的荷华!

思筠讶然,急走了几步到荷华面前问:“先生!你……你怎么来了?”

荷华见是她,淡淡地道:“我想为你的舞抚琴而唱。”

“什么?!”思筠以为自己听错了。荷华从来都是傲然如梅,从不向世俗低头的,就连她向他学舞,也是因了心底那份欣赏,起了惺惺相惜之意,这才肯把“纫蝶成裳”教给了她,可现在,他居然告诉她,他要在这充满了巴结奉承之意的晚宴上抚琴而唱?!

荷华低下头,缓慢而深情地抚摸着怀里的那把琴,抬起头来,俊颜更是苍白,就连那唇也仿佛没了血色,微颤,低语道:“今夜你要舞‘纫蝶成裳’,这是我凭生的心血所在,我只怕……只怕错过了这次为你抚琴而唱,为‘纫蝶成裳’抚琴而唱,将来,便没有了机会……”

思筠心头一跳,仿佛突然就被什么重硬的东西压住了胸口,呼吸不过来,看着荷华苍白的颜,心痛一阵赛过一阵。他就是知道了自己中的毒无所为解,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为了心中那份对“舞”执念,所以才来到这里吧?

泪逼在思筠的眼角,思筠不敢动,只怕稍一动弹,那泪就滑出眼眶,让荷华看了伤心。她努力压着唇间的颤,凝重地道:“我会要芸娘撤了她配给我的琴师,先生,今夜,我只要你为我扶琴而唱……”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啊,拜托啊收藏俺一下吧,如果不收藏,留个评吧,俺真是实在实在实在起知道一下,俺滴水平咋样鸟?

13

13、纫蝶绝唱 。。。

彩练当空,舞得眼花缭乱,让人目不瑕接,暮汶手中的彩练仿佛是一条有生命的蛇在虚空中灵动不息,配以她曼妙的身姿,仿佛是天上走下的九天仙女,果然是“彩练飞仙”,暮汶并没有辜负这四个字。也难怪芸娘视她为头牌,的确胜名之下无虚士。

当彩练从半空中委落至地,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暮汶便在那一声声赞场中得意退场。中间隔几个弹小曲的,又有个男的名伶跳了一曲鼓舞,接下来就是思筠的“纫蝶成裳”。

撩开戏帘,马上就要上到舞台之上,斜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思筠的心出奇的波平如镜。这一曲,她只是为荷华而跳的,所有的人都与这不相干!

思筠着一身粉蓝色的曳地长裙,缓缓步上台面,肘上挂着粉蓝色的长长的丝带,鬓边淡雅地簪了一只珠花穿做成的蝶。放眼向台下看去,只知道的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身上,而在台下最正中,竟然竖起了一方纱帐,隐约间可见两个人影坐在其间。想来该是贵宾中的贵宾了,说不定就是清义候本人了。

琴声乍然响起。

思筠凝起了思绪,将所有的思绪全系在那天在荷池正中看到的荷华舞“纫蝶成裳”的情景之中,耳畔传来荷华优雅动听而略带着几丝忧伤的琴调,高低起伏,仿佛水波一般抚着人心。思筠缓缓抬起手,广袖如蝶翅般开始飞舞。

荷华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优雅的拂动,一开口,那柔和而略带着忧伤的声音,击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苛骨白头,

伤春凭眉皱。

舞罢初卸梦蝶妆,

一任轻身瘦。

思筠在平台之上,缓缓闭上了眼睛,耳畔是荷华的唱曲,脑中是荷华的舞姿,肢体跟随着他的舞姿而舞,每一根发丝,每一个动作,都只随着他,随着脑海里的梦幻迷离而舞。这已不再是周将军的后院, 而是在芙渠园的那片荷池之中,凌波则舞,或踏红莲,或点青叶,长袖飘扬,蝶衣纷飞。什么都是纯静的。纯静的舞,纯静的琴音,纯静的唱曲,纯静的荷。这世俗再不能侵入半点杂质到这舞曲之中……

上半曲荷华已唱完,琴声陡转而急,仿佛是雨入深涧,溪转盘弯,思筠睁开眼睛,将腰后早已备好的丝包抽出向半空抛挥,丝包打开,飘散了许许多多白色的纱蝶,那千百个纱蝶在思筠的身旁飘转徊徨,依依不舍,她手中仿佛握了针与线,每一个优美到极至的动作,都将窜起一个白蝶。

荷华再续唱——

去休,去休,

人海任沉浮。

琴弦只断离人丝,

空负苍烟暮照,

邀了残月,再依寒楼……

那“楼”字颤颤悠悠,疼在每个人的胸口,思筠的白蝶已缝缀成片,只余下几片飘散的白纱蝶,她赤着的白皙小巧脚尖踮地,陡地凌空飞起,将飞扬梦幻的蝶衣披在身上,脚尖每踏白纱蝶一次,身姿就再腾升得更高,最终所有的白蝶全都纫起,她身披着白色蝶衣缓缓从半空中落下……

荷华的琴音尾声如水波扩散。

所有的纯静都消失了,思筠的眼睛再次能看到现实中的景。

所有的人都静默着,站起来紧盯着她。没有掌声,没有叫好,只有所有的人的目光把她定格。半晌,思筠退了一步,行了一礼就要往台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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