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少年忽然转过身朝她走去,到她面前,伸出长臂轻轻拥着她,在她的额上印了温热柔软的一吻,趁着她还未回过神来,嬉皮地笑着飘出门外。
“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羞意仿如投进池子的石,荡起了一圈圈涟漪,红着脸,她本不想开口了,只是还有这一个问句的牵挂。
“竹猗……”他远远的答了她,只是
6、有匪君子 。。。
最后一个字的音,仿佛是在九天之外,转瞬,他已经飘然远逝,仿佛从未来过。
“竹猗……竹猗……”她低声喃喃地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瑟兮赫兮,终不可忘……”
好名字呢……
思筠怔怔地看着门外,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给点收藏给点评啊,55555支持WE,黄昏跪拜阿。。。。。。
7
7、天籁之音 。。。
马车再次停驻,青花色的车帘掀开,苑昇一步下了车,伸出手来。思筠微微犹豫了一下,俯身出了车门,苑昇技巧地托起她,思筠纤足一点,如燕般飞身下车。饶是苑昇这阅人无数的花蝶浪子,也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站在芙渠园门前,苑昇敲开了园门。开门的依旧是那守园门的老者,看到苑昇,满脸堆起了笑容,忙不迭地打招呼:“苑先生,您来了?”他看了苑昇身后的思筠一眼,脸上的笑意更卑谦,又道:“送姒筠姑娘来学舞?”说罢,脸上泛起了难色,道:“荷华先生……好像午睡了,怕是要多等一会儿……”
苑昇皱起了眉,抬头看了看天,几丝轻蔑又浮在脸上,道:“这个时候,也该醒了吧?”说完就要跨门而入。
思筠皱了皱眉。这芙渠园没有雕梁画栋,没有金碧辉煌,但朴素庄重,清新雅致,本该是个不染尘埃之所,可上一次苑昇进了芙渠园就扯开嗓门大叫,打断了荷华先生的琴声,十足的不谙风雅的侩俗之像,实在与这园子格格不入,想来荷华先生是在午睡,如果苑昇进去了,势必又要吵得荷华先生不得安心了。
“苑先生,这样吧,反正你已经把我送到这园里了,我就自己一个人进去了,待荷华先生起塌,我自会去找他的。”
苑昇还是一付不太放心的样子,眼神闪烁:“可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来,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教你舞技,若是在周将军的大宴开办之前无法让你学成,我怎么向芸老板交待?”
“我来交待就行了。”思筠淡淡地道,为了说服他,又道:“反正大宴之前让芸姨来检验一下我是否合格,不就行了?”
苑昇迟疑着,思筠微微一笑,凑到苑昇面前道:“反正我决不担耽芸姨的大事,学舞的事,不用劳烦苑先生操心的。”
苑昇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被她流露自然的媚态所惑,不由得退了一步,低头道:“好吧,那就如姑娘所说,我以后就只负责把你送到园门口,其余的你就跟荷华先生自己说好了。”
思筠回眸一笑,缓步走进园门。
昨夜一番烟雨洗尽芳菲铅华,园中池畔的青竹瘦石隐约透着逼人的傲气,随着池畔的石踩向前走,前面是几株高大的绿柳,那柳枝柔嫩地垂到池水里,圈点之处,偶尔惊起一两尾红鲤。石踩的尽头处有几个石椅,但因年深月久,石椅断裂坦塌,思筠找了一个还能勉强入坐的石椅坐下,回头看着那一倾碧波,思绪飘飞。
看来,这一世是无法再找到自己前世所熟知的人了,想不到入了幽都,进了涤心池,再冥府之后,已隔了几世。恍惚间,思筠只觉得自己活着都没有意思,心头酸涩。早知如此,还不如就进入回轮,洗去自己前世的恨与爱,再重新投入滚滚红尘,开始另一段新的人生之旅还来得好些。
对于自己的前途,思筠一片茫然,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存活下去,只是心头还是隐约不舍。是不舍自己现在这一身倾国倾城的貌?不舍将来能够运用自如的超强法力?还是……还是不舍得那个宛如惊鸿一现的竹猗?
思绪袤乱,心灵空洞得疼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噼啪”的声音,打断了思筠微疼的思绪,她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朴实的中年女子石踩的那头,呆呆地看着她。
思筠忙站起来向那中年女子行了一礼,解释道:“我是来向荷华先生学舞的,听说荷华先生午睡了,不敢叨挠,于是在此等候。”
那中年女子回了她一礼,卑谦地微笑道:“我是荷华先生之仆,你可以称唤我惠娘……荷华先生……似乎已经醒了呢。”
“是吗?”思筠向惠娘点点头,询问了惠娘具体的路径,便顺着那条通幽的卵石小路,分花拂柳,往后园荷华先生的住所去,可是没走多久,就在一片青竹林中迷了路,转来转去,又依旧回到那青竹林里,本想另寻辟径,突然远处传来几声琮铮琴声,恍若迷世的惊声,不由心头震动,停下脚步,怔怔地站在那片青色之中,一任碧色落叶纷然,在头顶飞扬起舞。
那几声琴音响过,似乎是在琴主人在调试琴音,接着便是流水般的琴音一泻而下,没有丝毫涩滞,一开始温柔婉转,如怀春少女低声细语,后来渐渐多了力道,多了锵铮之意,柔中带刚,恰似这青竹,表面来看柔韧易曲,实则以柔覆刚,自有一番高傲脱俗之态。
或许是进入了这妖孽的体内,因此就有了几份妖的敏锐与悟性,思筠停驻脚步的时候,渐渐的悟出了琴声所要传达的东西,这琴声要是能有个一流的舞者来演绎,一定能将这意思表现得淋漓尽致,可惜思筠没有任何把握。
这该是个傲骨铮铮的女子的心事吧?思筠的红唇角勾起了抹薄薄的笑意。或许能试一试呢!环顾着四周没有人影,就算是跳得烂极了也不会有人笑话的。她俯□去寻找着,从落叶中找到一根竹棒握在手心里,随手在半空中划了几道弧,凝神聆听着琴声,这时的琴声骤急,宛若山涧急流,千回百转。
她单腿轻挑,广袖舒展,将自己的神智凝入琴音之中,任凭琴音带动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四肢随着琴音的节拍舞动。那竹棒在手中就是一柄剑,女子舞剑,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与琴音贴切?这才是青竹本身柔韧坚强的含义,也正是琴音想要倾诉的一切!
时而柔缓,时而刚硬,时而在落叶之上翻腾,时而在青竹间绕行,那一柄竹剑在思筠的手中仿佛是一条灵性的蛇,随着主人的心意划着一道道妖异而惑人的弧。
琴声更急,仿佛是山涧落下石台,跳跃了几级瀑布,又像是密集的骤雨尽落在华池之中,思筠双眸半闭,身姿舞动得更急,青竹棒更是在掌中转了几圈,眼前横亘着一根斜长而上的青竹,思筠向一侧跨了一步,正要绕过去,就在纤足高抬时,那琴音陡然就在最骤急之处嘎然而止。
琴音刹那而断,思筠乍然从琴音的迷惑中醒来,缓缓放下纤足,手中的青竹棒脱落,因为不解那琴音为什么嘎然而止,不禁环目四顾。
“啪、啪、啪……”几声击掌,从竹林深处走出一人,白衣胜雪,发丝也胜雪,一对阴郁而深邃的眸子在披散的白发之中默然注视着她,怀中抱着焦尾的古琴,正是几天前她见了一面的荷华先生。
“荷华先生……”虽然她已经先入为主地知道这芙渠园里只可能是荷华在弹琴,但此时见他从竹林深处走出来,也不由得蒙了。
荷华眸间的阴郁仿佛涟漪般扩散,涂染着他清瘦的俊脸,使他的俊脸上也带了几份阴郁,他走近思筠,眸底泛着冰冷,寒声道:“你就是那个怡情楼里硬是要我教授舞技的新妓?你舞技的水平,何苦还要我教!”
思筠急忙迎上几步,恭敬行礼道:“晚辈不知道荷华先生在这竹林里弹琴,迷路到了这里,受了您琴音之惑,不由得在这里乱舞一番,挠了先生的雅兴,望先生见谅。”
荷华冷笑了一声道:“我已经说过了,你舞技的水平,何苦还要我教!”说罢,寒眸扫了思筠一眼,拾路便要离去。
思筠急急地跟在荷华身后道:“晚辈……晚辈只是一时兴起,不算真正的舞蹈,这样的舞,怎能入得了先生法眼,还请先生不要笑话了。”
荷华长长叹了口气,忽然就站定了,思筠急步追赶,一时不防,差点撞在他的背上,忙不迭也跟着停下脚步。荷华停了许久,这才转过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思筠一番,才转身去又继续向前走,思筠也只得跟在他的身后,只听得他放缓了口气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姒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