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遮天蔽日,天风呼啸而过,卷起滔天雪浪,暗云滚滚,怒吼翻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湮没在狂风暴雪中,周围一片暗沉,那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黑暗之神的脚步慢慢逼近。
大片的雪白刺得人眼生疼,眼泪不由自主的脱眶而出,晶莹的泪珠落在半空被迅速凝结成一粒冰晶,砸入雪地瞬间掩埋。
艰难的在过膝的雪地中艰难的跋涉,狂暴的风扬起冷厉的雪晶砸在脸上,一片麻木。萱萱眼睛眯成一条缝,透过睫毛上占满的雪花四顾前路,想要找到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白,入目一片荒寂的白,白的人胆颤,白的人绝望。
山不是山,那是催魂夺命的魔鬼,张弛着魔爪撕扯万物的魂魄,雪不是雪,那是冷眼看尽世间的悲欢,升华出的绝望,摧残着生灵的精神。
怎样才能走出这令人胆寒的绝地?
摩挲着双臂,感受着已麻木的双手摩擦产生的微薄热量,一切无异于杯水车薪,双手是那样的无力,双腿是那样的沉重,死亡的力量撕扯着她,像是要将她拉近惨烈的地狱。
时光流逝,热量一点点散失,身体几乎与周边的雪融为一体,无知无觉,不痛不痒,一片麻木。
要死了吗?死在这荒凉的冰天雪地,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灵魂无法挣脱,永世堕落为雪的奴隶。
突地,黑暗的前方洒下零星的微光,淡蓝色的微光慢慢膨胀,渐渐扩大,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显现。
黑亮的的拖地长发,婀娜的身姿,艳丽的面容,邪魅的眼角,薄凉的艳唇,风华绝代,肆意张扬。
“你是谁?”
“呵呵,我是谁?真是可笑,你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吗?”那女子嘲讽的看着僵住的人。
“自己?你才可笑,竟说如此不知所谓的话。”
“哦?真是可怜,无知无畏,所以,你不配留在这个世上,就让我来代替你活下去吧,哈哈哈……”那女子大笑着,周身的蓝光明灭不定,带给人窒息的压迫感。
萱萱冷笑:“你想取代我,你以为你能做到吗?”
“真是愚蠢,看看这个雪白的世界吧,这就是你的向往,这就是你的内心,心之所向才是永恒,你的心已经凋零,你主宰的世界即将坍塌。”
“那你又是什么?”
“我是什么?我是自私,是冷漠,我是你内心的黑暗,我……就是你,你忘了吗?亲眼看着父亲死在心爱的人手中却无动于衷,他失望的眼神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你的心底盘旋?”
满城的的厮杀声震天,百姓的嚎哭声仿佛就在耳边,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金戈铁马,转瞬成殇,那惨烈的一战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萱萱摇着头:“不……不要再说了……”
那女子轻蔑的大笑:“哈哈……为什么不说?你内疚了吗?从你见死不救那天开始,罪恶已经一点一点啃噬你的心!”
“不,不是的……我只是无能为力而已……”
“是吗?呵呵,承认吧,你有一颗自私冷漠的心,你看,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秦翰定会为了你放弃维域,满城的将士都可以存活,可是你没有,你怕秦翰为难是不是?”
“我……”女子的话句句痛击到她的心里,让她无法反驳。
“啪嗒……”
一滴泪落到雪中,留下的不只是一个印记,还有满心满眼的愧疚。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不敢直面的内心吗?
萱萱垂死挣扎着:“我……我不是……”
“你就是,你是个自私的人。”那女子得理不饶人,句句直逼人心:“你害的多少父母没有了儿子,多少的子女没有了父亲,多少的女人成了寡妇,那些可怜的女人,不但要独自背负一家的重担,甚至可能背上克夫的骂名,那些没有父亲的孩子,处处遭人白眼,有的甚至一生都毁了,这些,全是你造成的。”
萱萱蔓延的茫然:“我自私……”
“你冷漠。”
“我冷漠……”
“没错,你就是这样的人!”女子语调一转,变得轻柔,变得魅惑,“这样,你还想活着吗?”
萱萱紧紧抓住前襟:“我……活着……好累,心……好痛。”
“是啊!心好痛!”那女子飘渺的声音响起,她来到萱萱身边,轻轻拍打着萱萱的后背,“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痛了……睡着了就能回到秦翰的身边,就能见到父亲了。”
“父亲……父亲……”
两行清泪划过脸颊,脸上带着虚幻的笑容,她好像又回到了幼时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快活日子。
……
宽阔的校场,周围竖起特殊材质制成的栏杆,银色的栏杆在阳光映照下撒发着微微寒气,与严禁肃穆的校场相互映照。
校场的外围上空盘旋着九支黑色锦旗,在空中猎猎作响,散发着一阵阵诡异的气场。
三男一女站在校场外,观察着校场内的情况。
校场中大雾弥漫,飘渺的雾气忽淡忽浓,上下浮动,十分诡异。
其中一个青衣年轻男子不时变换着手势,空中的锦旗随之不断变换位置。
青衣男子变换着手印,随着手臂的上抬之势,正东方的锦旗横移,露出了一个破绽。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狼狈的从薄雾中跌了出来。
青衣男子手印再变,锦旗复位。
“哎呀哎呀,这小子到地看到了什么?衣服被撕成这样,啧啧啧!”另一个白一年轻男子开口说话,却是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痞气。
“白扬,你就会幸灾乐祸,难道忘记自己当年的糗事了?”黄衫年轻女子温婉的的开口。
白扬讪讪的摸摸鼻子:“龙臻,做人不能太小气,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青衣男子突然开口:“还剩最后一个了。”
龙臻抿唇一笑:“这期的学员资质都不错,整体水平虽不如上一年,但好好教养应该也不会差。”
中年男子也插言:“修为高固然是好事,但心智坚定,不为外物所惑也尤为重要。青水,你觉得他们如何?”
被称为清水的青衣男子爽朗一笑说道:“回老师,在弟子看来,心魔大小外人无法评论,端看对自己的影响,只要能凭自己的力量走出来,已属难得。”
白扬撇撇嘴,谁不知道能破解这个法阵不容易?这个家伙,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留三分,说个话也不得罪人,真狡猾。
中年男子笑着摇摇头:“青水,你太小心了,圆滑是好事,太过小心便就成了负累了。”
青衣点头:“是,老师。”
中年人知他未听到心里去,便不再多说。
……
萱萱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糊,真想就这样睡过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一直,一直,睡下去……
“我只要你活着……人活一世不易,然而努力活着才能看到希望……”严路的严肃的话语在耳边乍起,萱萱瞬间清醒。
往事已矣,不可追忆,活着的人还活着,朋友亲人,他们还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