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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昀之说到这轻嗤一声,“含丹在我眼皮子底下为人所劫,是我保护不周。无论你信不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罪于她,而我,绝不会放弃含丹,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十年,我也一定会找到她,七姑奶奶认为安七爷一介水匪能与我游国公府相抗衡?如果安七爷发现自己无法逃脱,会怎样对含丹,七姑奶奶又想过没有?”
曲少微面容沉肃,她只比游昀之小两岁,从小可算是听着游昀之的天才之名长大的,直到他十岁那年摔断腿,从他人的评价中,从她与他打过的几次交道中,她十分清楚眼前这个男人也许心生七窍,也许手腕高超,却从来不会言而无信,他的品行是连祖父也交口称赞的。
“二爷的意思是,舒妹妹有危险?”
“是,如果安七爷走投无路,以他的性子,定然会先杀了含丹,”游昀之紧紧盯着她,“七姑奶奶,我之所以千里迢迢请你回来,不是因为要借你镇国将军府的隐卫,而是因为知道,天底下能从曲九爷口中逼出安七爷下落的只有你”。
曲少微脸色微变,“游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七姑奶奶认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如果含丹有不测,她的七姐姐与表哥身败名裂与我游凤初又有何干系?”
曲少微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你在威胁我?”
“那就要看七姑奶奶受不受我威胁了”。
曲少微沉默半晌,开口,“我没有把握”。
游昀之牵起嘴角,“那七姑奶奶就祈祷含丹安然无恙吧——”
舒莫辞下午睡觉至少要两个时辰,安宥看着时间,估摸着她肯定还没醒,悄无声息的进了舒莫辞房间,不想竟见她拥着被子无声落泪,一呆之后气势汹汹逼近,“你在做什么?”
舒莫辞手忙脚乱擦干眼泪,却不敢抬头去看安宥,多日来的焦躁、不安、惭愧折磨的安宥的神经随时处在爆发的边缘,见舒莫辞这副模样只觉心口一股邪火腾腾而起,“你还想着他?你再想我也不会放你回去!”
他本来以为他能做到,就算她一辈子念着别的男人,他都不会在乎,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可如今才短短二十天时间,他就快忍受不了了,每每想起她曾经嫁给他,可能现在还心心念念的念着他,甚至无时无刻不想着逃回他身边,他就恨不得杀了游昀之,杀不了他,就让她成为他的人,让她一辈子也无法回去!
这个念头在安宥谋划之初就已经有了,因为舒莫辞温顺又眷念他的态度而暂时放下,如今却又因游晗之的出现和她的泪水再次爆发出来——
在安宥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恶魔时,舒莫辞微带哽咽的声音响起,“我梦到晗之了,我梦到他被人用剑指着,有人想杀他!”
舒莫辞说着扭身抓住安宥的衣角,“七哥,你救救晗之,有人要杀他!”
“游晗之?”
舒莫辞哽咽了一声,泪水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看到了,是晗之托梦给我,他有危险!”
安宥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别哭了,梦都是反的,不准的,游晗之是游国公府的小少爷,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伤他?”
“我看到了——”
“不是跟你说了,梦都是反的,别哭了……”
在安宥的安抚下,舒莫辞慢慢又睡着了,安宥紧紧拥着她,下巴搁在她颈窝,身上的暴虐之气被从所未有的安心代替,她就在他身边,以她的性子,她也许会想回到京城,却绝不会再回游昀之身边,只要他留下她,只要他小心谨慎不再让她有“全名节”的机会,这一辈子,她都会属于他,他刚刚真是猪油蒙了心,竟会生她的气,差点还伤了她,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她可能真的不会再原谅他了吧?
只是游晗之,想到那个愣头愣脑的小子,安宥又有些焦躁起来,或许真的有心灵相通之说,就像刚刚他有那一瞬间对他起了杀心,舒莫辞就被噩梦吓醒,那小子一直在附近转悠,无论别人怎么说这里没有可疑之处,他只一根筋的说,“我觉得舒莫辞就在这里!”
今天差点就被他摸到了机关,他无法之下只好将他也掳了来,原本准备杀了算了,只想到舒莫辞对他的看重到底犹豫了,不过也幸亏他犹豫了,纸包不住火,有一天她知道是他杀了游晗之,必然又是一场风波。
如何处理那小子倒是个麻烦,安宥想了半天,决定先关着,以后看情况再说,真不行就废了武功带在身边,有那小子陪着,他的辞儿才会更安心的留在他身边……(未完待续)
379 缘分
舒莫辞醒来后第一次走出了屋子,她住的地方很简陋,紧连着的三间木屋,她住在中间,左边是安宥,右边是伺候她的小丫头,打开房门就能将屋中的一切尽收眼底,包括床,让她很不习惯,屋外用篱笆简单围了个院子,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一棵瘦小的梨树,树上却挂着很密的梨子,那梨子和她平日见到的梨子不大一样,很小,颜色也要深上一些。
自从到这里来后,她亲眼看着这些小梨子一天天长大,此时忽地有摘一个尝尝的念头,所幸树不高,梨子结的又密,压弯了枝条,应该不难摘,她绕着树转了一圈,找了最矮的一个梨子,踮起脚尖。
枝叶晃动过后,舒莫辞很顺利摘下了小小的梨子,有些心虚的用余光扫了扫周围,有生以来,除了那次平林县主病危,她小跑着去见她,这次可算是她最失礼的行为了,还好没人!
她平日用水,都是那小丫头送过来,她自己并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小山村应该从哪弄水,想了想,拿出帕子仔细将梨子擦了个遍,青绿色的小梨子无处不昭示着梨子根本没熟,定然又酸又涩的事实,只那青绿可爱的颜色却不知为何吸引着舒莫辞,让她很想一口咬下去——
“那个不能吃,酸!”
舒莫辞,“……”
这种偷吃被主人家当场抓住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舒莫辞慢慢转过身,来人很年轻,二十刚出头的模样,微黑的脸庞让他看起来既憨厚又可靠,舒莫辞勾起唇角,有时候缘分真的是世上最捉摸不透的东西,上辈子与游晗之称兄道弟的人竟然到了这里。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年轻的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憨厚可靠的脸上浮起疑惑,“夫人认识我?”
舒莫辞摘下面纱,嘴角的笑容如初夏的花朵绽放,“对,我认识你”。
曾经的曾经,曲少徵曾问过安宥,天下的美人千千万,何必非舒莫辞不可,安宥答,“她若是肯对我笑笑,让我去死,我多半都愿意,何况其他?”
许川不是安大统领,没有见识过千万美人,此刻面对舒莫辞一笑,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惊艳到让他心脏几乎停跳的笑容——
“哼”。
不轻不重的哼声,让许川浑身一寒,忙后退几步微微躬下身,“见过公子”。
舒莫辞下意识将梨子藏进袖子里才叫了声七哥,安宥眼含杀气的看了许川一眼,看向舒莫辞时又恢复成平日似笑非笑的模样,“在这儿做什么?”
舒莫辞握着梨子的手蜷了蜷,摇头,又道,“七哥,这位小哥我认识”。
“哦?”
舒莫辞认真点头,“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听丫鬟说外面雪里埋了个小乞丐,快要冻死了,还嚷着书、书,我怜惜他一片爱书之心,就让丫鬟带他去看了病,又送了他几本书,谁知道他治好了病,又拿了书,却缠着我的丫鬟不肯走,说我既然做了好事,就好事做到底,再送他些盘缠,让他回乡,我觉得好奇,就坐着马车去看他长什么模样——”
事情是真的,许川也是当年那个颇为无赖的少年,只故事的主角却不是她,而是个存在于许川心中的“好心的小姐”,年代久远,许川根本没见过那位小姐,更遑论知道她的身份,而她,只不过是从游晗之口中听到过这件事——
舒莫辞说到这笑了笑,“说来也奇怪,我明明已经忘了这回事,看到他竟一眼就想了起来”。
安宥扫了许川一眼,他不知道他这个属下的长相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舒莫辞这么多年还记得如此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