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的声音森然冷戾。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只觉浪涛般的寒意直冲脑门,冲的人全身发抖,舒月渺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也没人顾得上她,胆小的甚至直接瘫倒在地上。低声哭泣起来。
舒莫辞没想到那老嬷嬷竟这么干脆利落的杀了舒月涵,看了她一眼才看向地上的舒月涵,奇异的,竟没觉得害怕,她原本以为她会和她耗上一辈子的时间,冷眼旁观她如何受苦挣扎,没想到她竟这么干净利落的死了,快的让她措手不及。
钟氏死时的空茫和疲惫再次席卷了舒莫辞全身,她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响起,“行刺皇族乃是大罪,可诛三族”。
三族!!!
惊呆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舒莫辞已扶着舒月池的手走远了,游昀之自然借着这个机会紧紧跟住了舒莫辞。
再次踏入洛川楼,舒莫辞竟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洛川楼承载了她两世的闺中生活,却似乎没有丝毫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到洛川楼时,舒月池已恢复了平日的神色,舒莫辞仔细问了他习武的进度,便打发他去他在春晖阁的屋子里歇着,不一会,老夫人和杨氏求见。
舒莫辞看了看那依旧缀在一众丫鬟婆子末尾毫不起眼的婆子。命人请老夫人和杨氏进来。
老夫人和杨氏一进门就要往下跪,本以为舒莫辞会让人拦着,不想舒莫辞竟似被她们的动作吓呆了般,直到她们跪实了才一叠声的说着不敢,让人扶起了她们。
老夫人情知舒莫辞作态,就是要自己跪她的,却也无法可想,勉强将怒气咽下,“公主恕罪,老妇人也不知道那孽障竟会胆大至此,竟欲行刺公主,如今那孽障已死,还望公主看在血脉同出的份上原谅我文昌侯府”。
舒莫辞勾唇,“老夫人言重了,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舒氏罪该万死,却难免牵连府中姐妹们——”
老夫人连忙道,“这个请公主放心,老妇人已经安置好,绝不会让风声传出一声半点,只说那孽障染了恶疾,送于外地养病,将几个丫头婚事办了再做打算”。
舒莫辞意味深长一笑,“老夫人果然好打算”。
老夫人知道她是在讥讽自己,却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喏喏道,“公主谬赞了”。
舒莫辞摆摆手,“老夫人想必还有许多要安置的,不必在我这耽误了,这就去吧”。
呼来喝去的随意语气让老夫人又是一阵胸闷,领着杨氏行礼退了下去。
“你们也都下去”。
丫鬟婆子鱼贯而出,屋中只剩下舒莫辞与游昀之二人,游昀之在她开口之前说道,“那婆子不是我的人,是皇上派来的”。
舒莫辞皱眉,“皇上什么时候将人插进来的?”
“那婆子是皇上赏给我的,言明了是要她在我们成亲后伺候我们”。
游昀之一个大男人自然不需要婆子伺候,自然就归到了舒莫辞身边。(未完待续。)
365 算计(一)
舒莫辞拧眉,想问他怎么没跟自己说起过,又咽了下去。
“皇上只赐了两人,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厨房的刘婆子,我恐你对她二人有芥蒂,反倒让皇上不悦,想挑个时机与你说,不想就遇到了今天的事”。
舒莫辞点头,今天的事可说是多亏了那个婆子,但那个婆子问都没问一声就直接杀了舒月涵,却是太过逾越了,她身边可不敢养这样的人,只她是盛帝派来的,那倒是得想个妥帖的法子了。
游昀之看着她认真沉思的侧脸,心里腾腾燃起了火,连刚刚的变故都忘了,轻声道,“时辰还早,我们歇一晌”。
舒莫辞没有听到“我们”二字,只当他是为刚才的事生气,想躺一躺,遂点头道,“我遣人领你去客房歇息”。
“你陪我躺一会,”此刻的他无比想念她温软的身子拥在怀中的感觉。
舒莫辞诧异看向他,默了默,扬声,“辛妈妈”。
辛妈妈应声进来了,舒莫辞起身,辛妈妈会意扶着她往净房去,舒莫辞低声将游昀之的意思说了,辛妈妈也有些诧异,随即道,“公主,爷们都不大懂这些规矩,难免不知晓,老奴会与二爷说清楚”。
大显的规矩,出嫁的女儿携回娘家,是不能与女婿同房的,辛妈妈想了想,又道,“公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刚刚出了那样的事,三姑娘怎么也是公主的妹妹,二爷心里不舒服,公主倒不如顺着二爷的意陪二爷坐坐”。
辛妈妈含蓄的说“陪他坐坐”,舒莫辞听出了言外之意,辛妈妈是宫里的老人,平素最是看重规矩,如今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舒莫辞揉揉额头,辛妈妈说的对,就算她与舒月涵不对盘。舒月涵也总是她嫡亲的妹妹,她总该做些什么安抚住游昀之。
游昀之见她那副神色,又叫走了辛妈妈,心中也明白大约又是什么规矩了。心中正烦躁,不想舒莫辞再回来,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是请他在洛川楼上歇下。
不得不说,这一刻。游昀之很有些受宠若惊,甚至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舒莫辞,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舒莫辞伺候着游昀之宽衣躺下,自己则在床边坐下,柔声道,“二爷睡吧,妾身就在这陪着二爷”。
游昀之突然希望舒月涵这样的事再多来几次,舒莫辞性子虽冷淡,与他相处时却总是温柔顺从的,只那温柔顺从却似只是她的责任。她作为他妻子的责任,今天他终于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真心。
舒莫辞说着伸手掖了掖被角,从小几上的簸箩中拿起针线做了起来,游昀之见她手中的衣料不似是女子之物,心中一动,装作不在意般道,“在做什么?”
舒莫辞倒不觉得扭捏,虽然他们婚期定的急,但是她也曾加班加点给游昀之做了原本该她做的衣鞋,“这是爷的寝衣。吴妈妈说爷不喜欢在寝衣在绣花草,只是太素净终究不好,我便挑着衣角绣几片竹叶,二爷若是穿着不习惯。我再改”。
游昀之摸了摸若秋风中飘舞的竹叶,低声道,“这很好”。
舒莫辞点头,没有太在意,她既嫁给了他,只要他是一个还算称职的夫君。她就会做他称职的妻子。
游昀之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去,转了个弯揽住了舒莫辞的腰,舒莫辞眉头微凝,却没有说什么,反倒动了动身子,让他能更舒服的搂着自己。
游昀之长长的吐了口气,闭上眼睛,不一会竟沉沉睡着了,游昀之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舒莫辞还是如他睡觉前般垂头拈着针飞针走线,玉白纤细的手指跳出了世上最美的舞蹈。
“二爷醒了?”
游昀之嗯了一声,舒莫辞动了动身子,游昀之恋恋不舍收回手,舒莫辞揉了揉腰,极快的绣完最后几针,站了起来,“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去荣安堂用午膳”。
游昀之伸手拿起她放下的寝衣,柔软光滑的布料入手生温,如同他此时的心情,很柔很暖——
用饭时,男客和女客是分开的,舒月渺一直心神不宁,原本最闹腾的人竟是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就连粗心的舒月浅都发觉了她的不对劲,舒莫辞更不用说了,心下暗暗提防,这一大家子,最值得舒月渺算计的也就是她了。
此时舒月渺心中却是如火煎一般,如果是之前,程正则这样的夫君对她来说也算是个好归宿了,可舒莫辞高嫁,如今又封为公主,她自然也水涨船高,哪能看得上程正则这样的小喽啰,可她又根本反抗不了老夫人